39
離開曹曼芝家後嚴洛一內心五味雜陳,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在他預料的範圍之內,不僅如此還經曆了一場大起大落,從眼見希望燃起到徹底撲滅僅僅隻用了一天,不,確切的說隻用了短短四個小時。
嚴洛一麵如死灰般地坐在車裏聽陳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揣測了一遍,因為手上並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嚴洛一也隻能用揣測兩個字來形容陳浩所說的一切,可哪怕有證據證明行李箱和照片都是王一鳴拿走的又怎麼樣呢?除了讓自己看清這個人有問題,或者指使他的人有問題之外還能說明什麼呢?一旦線索斷了就等於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統統都白費了。
陳浩看著副駕駛座上嚴洛一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不禁歎了一口氣,安慰的話顯然是多餘的,因為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隨即從一旁的置物格裏扔了罐紅牛給嚴洛一,帶著點訓斥的口吻說道:“打起精神來,又不是什麼世界末日。”嚴洛一沒有應答,對落在大腿上的紅牛飲料也是視若無睹。
陳浩第一次見嚴洛一意誌這麼消沉,沉默了片刻後再次開口說道:“其實那些照片裏也不見得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你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幹我們這行的做事絕不能一根筋,路可以有很多條,就看你怎麼走,一條路不通咱們可以換一條,再說了,你說那行李箱裏都是照片,有照片興許有底片,說不定……”
“你說什麼?!”嚴洛一猛地坐直身體打斷了陳浩的自言自語,整個人的精神狀態瞬間猶如死灰複燃,他睜大著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晦暗的雙眸忽然有了亮光,一道希望的亮光。
“底片……對啊,還有底片!”
陳浩見他這激動勁兒怕是有些魔怔了,出於善意便提醒了一句,“你也別高興的太早,都那麼多年了底片不一定還在,我建議你可以嚐試從別的地方入手去查,別老把期望吊死在一棵樹上。”
嚴洛一被陳浩的冷水一澆頓時興奮度消減了一半,不過這一絲絲希望的小火苗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腦袋瓜也開始恢複了正常運作,接著就提出了疑問:“欸,你說王一鳴是怎麼知道我的行蹤的?”
“我猜多半是你的手機被人動了手腳,回去後拿去給顧胖檢查一下。”陳浩的推測頓時讓嚴洛一感到細思極恐,若真是如此那就說明他在火鍋店的事情發生之前就開始被人算計了,並且正是因為自己的疏於防備才最終導致了今天這樣的結果,但眼下他在明敵在暗,僅靠他一個人顯然力有不逮,於是在短暫的權衡利弊之後他主動做出了一個既艱難又無奈的決定。
“你...能幫我嗎?”
陳浩撇嘴一笑,對於嚴洛一的求助並不感到意外,淡然道:“我這不是一直幫著呢嗎?”
嚴洛一一時無言以對,陳浩說得沒錯,從始至終不願意相信別人的人一直是他自己。但實際上並不是他不想去相信,而是不能,因為當年對的那起車禍的調查路展國也參與其中,所以在不能確定路展國是否清白之前自然也不能完全相信陳浩,即便他知道陳浩一直在幫他,可是誰又能保證這不是陳浩故意在他麵前演的一場戲呢?然而,真情也好做戲也罷,既然事態已經發展到了敵強我弱的局麵,若是不想再次前功盡棄,那麼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是他唯一的選擇。
沉默片刻後嚴洛一問道:“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曹曼芝家的?”
“那還用問,自然是曹曼芝告訴我的唄,之前我去你家找過你發現你不在家,然後就打電話去問曹曼芝,嗐,我也就隨便嚇唬了她兩句,結果她一聽你有生命危險就立馬把你的去向告訴我了。”
嚴洛一朝陳浩斜睨了一眼,“你知道我有危險為什麼不打電話告訴我?”
陳浩兩眼一瞪,氣呼呼道:“你tm自己把手機拿出來看看!數數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
嚴洛一懵懵地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心下一驚,我勒個去!原來是自己一不小心把手機按到了靜音,並且手機上還真顯示著十幾通來自於陳浩的未接來電,這tm簡直離譜,敢情真是天要亡他的節奏啊。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這是嚴洛一對於自己的輕率說出來的一句道歉,不僅是對陳浩說的,也是對他自己。
陳浩搖了搖頭,“現在道歉還有什麼用,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後麵的路該怎麼走。”
是啊,後麵的路該怎麼走?……
“我想等餘波醒了先問問他底片的事情,不過嘛……”嚴洛一頓了頓,摸著自己餓到難受的肚子接著說道:“得先吃飯。”
“……”
說起吃飯陳浩倒是想起了回去的路上正好經過邵文忠家,因為先前要去德明找嚴洛一所以今晚約好的這頓家宴隻好放了汪琴的鴿子,看看時間也才八點不到,如果現在過去的話一來可以順便吃頓飯,這二來嘛……嘿嘿。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在清安縣說好要幫我一個忙的。”
嚴洛一想了想便回憶起自己還欠著陳浩一筆舊賬,怏怏道:“記得,那時說好要麼還你一萬,要麼幫你撒謊騙你|媽。”
陳浩狡黠地笑了笑,“喲,記性不錯嘛,你看這麼著吧,我是不建議你還錢的,畢竟你外婆買藥還得花錢不是,你現在隻要陪我回去吃頓飯,咱倆的問題都能一並解決,何樂而不為呢?”
其實嚴洛一原本也願意幫陳浩這個忙的,畢竟一萬這個數字對他來說確實大了點,況且於他而言也不介意被陳浩母親誤會,反正自己家中既無父又無母用不著擔心會造成什麼不良影響,隻是陳浩這人三番四次的對自己做出些流氓舉動,這一點著實令他有些反感。
“行吧,不過得先說好,就這一次,我可以配合你演戲,至於你|媽信不信我就不能保證了。”m.X520xs.Com
“欸,好嘞!一次就一次,但前提是你必須配合我,ok不?”
嚴洛一轉頭看向窗外愛答不理地嗯了一聲,“還有多久到啊?我都快餓死了。”陳浩估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二十分鍾吧。”
隨後陳浩便打電話給汪琴通知她自己正在回來吃飯的路上,汪琴在被陳浩放了鴿子之後原本心情還挺失落的,但她知道兒子向來以工作為先倒也不計較,結果一聽兒子依然不忘回來吃這頓飯內心倍感欣慰,特別是當她聽陳浩說還要再帶一個人的時候心裏更是激動不已,以她女人精準的第六感判斷他一定是帶未來的兒媳婦回來,基於她對這個兒子的了解,如果隻是一般女朋友的話他是根本不會帶回家來見家長的,既然能帶回來的那鐵定是真愛無疑了,哎呦喂,這回可了不得了喲!
汪琴一掛下電話直奔邵文忠的書房,此時書房的門並沒有關,邵文忠見汪琴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樣衝進來便問道:“怎麼啦?”
“文忠啊,出大事了!”見汪琴神色如此慌張邵文忠立馬放下手中的書籍,並在汪琴的情緒帶動下自己也莫名地感到慌張起來。
“小浩他...他...”汪琴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邵文忠一聽事關陳浩頓時心頭一緊,在他看來陳浩刑警的工作本就是個高危職業,記得上一次看到汪琴這麼驚慌失措的時候是因陳浩車禍被抬進了醫院,難道說……不會吧!?
一想到那個最不希望看到的結局邵文忠臉上已是麵無血色,無論陳浩內心是否願意承認他這個父親,可這麼多年來他卻是一直把陳浩當成親兒子看待的,看著汪琴滿是焦灼的麵容他更是感到心驚膽戰,抓著她著急詢問道:“小浩到底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
“他...他要帶兒媳婦上門了!”
“……”
40
以此同時,在紅葉山上的一棟舊別墅內,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三個男人正圍坐在一張餐桌旁吃著晚飯,算起來這是金啟泰回國後第二次和邢天一起共進晚餐,不過這次除了父子倆以外還多了一個季達海。
時間回到今天早上,邢天在與嚴洛一通電話時不巧被女傭馮翠的來電給打斷了,緊接著便從馮翠的口中得知他父親獨自一人去了醫院配藥,馮翠當時因為看他的臉色有點差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去醫院,為了安全起見她便提出要陪同著一起去,可沒想卻被金啟泰直接拒絕了。馮翠怕惹老爺子不高興也不敢硬攔,於是隻好打電話給邢天求助,想來父子之間會比較好說話些,再怎麼說兒子的一句話也能抵上她一個外人的十句話。
邢天在收到完馮翠的報訊後當即給金啟泰撥了通電話,此時的金啟泰正在去醫院的路上,他告知邢天自己隻是胃炎發作,剛巧家裏的胃藥吃完了所以就去醫院配一些,因為覺得隻是小病痛並不打緊就沒讓馮翠陪伴在側。事實上關於金啟泰患有長期胃病這件事邢天早就是知道的,原本他也覺得問題不大,可自從這次金啟泰從美國回來後他明顯看出父親的身形體態變得異常消瘦,而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過麵了。當時他就覺得不對勁便去詢問了季達海,畢竟季達海是父親平日裏接觸最多的人,隻不過最後得到的答案仍和金啟泰所說的一樣,就是普通的慢性胃炎,再加上年紀大了胃口不好才會導致日漸消瘦。對此邢天的內心始終懷揣著一絲不安,他怕金啟泰有意在隱瞞他什麼,故而特意私下囑咐馮翠,一旦發現老爺子身體狀況不佳時及時知會他一聲。
然而,對於邢天的關心金啟泰卻並沒有欣然接受的打算,他果斷拒絕了邢天要來醫院陪他的一番孝心,並告訴邢天自己會在配完藥後去紅葉山上散散步,讓他不必為自己擔心。
邢天自知拗不過這個脾氣倔強的父親也就不再堅持,大約過了四小時後他發現窗外不知何時已下起了雨,為了確認金啟泰的安全他再次打電話到家裏詢問馮翠父親是否到家,可得到的回複是人到現在還沒回來。邢天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當下便立即驅車開往紅葉山,在路上他不斷試著給金啟泰打電話,可對方的手機信號卻一直是不在服務區的狀態,算算時間金啟泰這會兒應該早就離開了醫院,若往好的地方想他或許在某處避雨,若往壞的地方想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邢天開著車在紅葉山上一路兜兜轉轉,涼亭、小花園、甚至連公交車站台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金啟泰的身影。
開著開著,他陰錯陽差地來到了一個早已被自己強製在記憶中抹去的地方,可人的本能就是這樣,越是想要忘記的東西卻往往記得最深。
邢天在別墅的門前停了下來,望著這個他不願想起的地方眼神中滿是黯然。別墅的外牆邊長滿了雜草,鐵門上已是鏽跡斑斑,大片的鐵皮都已經剝落,看上去這個地方應該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少頃,他驀地神情一凜,隨即立刻下車走到鐵門前用手輕輕一推,吱呀一聲,門直接被推開了,這扇鐵門果然是虛掩著的。但是按常理來說像這種無人入住的別墅為了防盜和人為的肆意破壞大門應該是鎖著的,如果是小偷的話像這種老式的鐵門直接翻過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甚至連撬鎖的必要都沒有,而且看著這鎖也不像是被強行弄開的,難道說...裏麵有人?
抱著內心的疑惑邢天走進了別墅,伴隨著腳步的深入沉在腦海中的回憶也慢慢浮上了海麵。那是十年前的某一天,在那一天,他終於見到了邢芳,那個他早就以為已經死了的親生母親,也就是在那一天,他知道了邢芳這麼多年被藏匿在這裏的真正原因。
但,如果這一切可以重新來過的話他寧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在鬼使神差的意念下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當初與邢芳相見的那間臥室,待走近後發現臥室的房門是半開著的,他下意識地往門內探了一眼,不料這一眼卻把他嚇得虎軀一震,因為他看見臥室的窗邊正站著一個人!
這突如其來的人影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邢天定睛一看,對方穿著一件黑色大衣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光看背影貌似是個男人。不過好在他也並非膽小如鼠的人,哪怕是身處槍林彈雨中都不曾帶有懼色,難道還會怕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嗎?於是他一把推開房門,衝著前方那個一動不動的背影大聲嗬斥道:“你是誰?!滾出來!”
那個人影似乎並沒有被邢天的聲音所震懾,依然站在窗邊維持著原有的姿勢,輕輕在口中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你也來啦。”
蒼老的聲線聽著如此熟悉,邢天神色一凜,不禁脫口道:“爸!你怎麼……?”
金啟泰轉頭看了看滿臉呈驚訝狀的邢天,淡然一笑道:“閑來無事就想過來看看,順便躲會兒雨。”他一邊說著一邊拄著拐杖走向一旁的梳妝台,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塵不緊不慢地坐了下來,“剛才我看見你的車停在了門口,想著你多半會上來就在這兒等你了。”
邢天乍一見到金啟泰的時候確實有些驚訝,但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心緒也很快恢複了平靜,既然他能來緬懷自己的母親,那麼金啟泰又何嚐不能來緬懷自己的亡妻呢,哦不,確切地來說應該是已故的發妻以及前妻。
邢天隨即也走進了房間,徑直走到窗邊剛才金啟泰站立的位置向外望去,果然一眼就能看到鐵門和他的車,但同時心中也生出一個疑問,便道:“我記得這棟別墅很久前就賣給出去了,照理說門鎖應該也都換了,怎麼你還會有大門的鑰匙?”
金啟泰淺淺地笑了笑,“那是因為買下這棟別墅的人,就是我。”
“買下來?...為什麼?”邢天不理解金啟泰這麼做的目的,在他看來這裏不過是棟普通的別墅而已,難道就因為他母親曾經在這裏住過就要買下來嗎?況且留在這裏的回憶也並不美好。
金啟泰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如實地回答邢天的問題,然後搖了搖頭頗感惆悵地歎了口氣:“唉...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邢天顯然不希望聽到這樣的回應,其實對於母親早年前染上毒|癮這件事他內心一直是無法接受的,哪怕這是邢芳親口向他承認的事實到現在他也依然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自己心目中那個溫柔賢良的母親會變成一個不堪入目的癮君子。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就在這間房間裏,當他看見自己的母親被毒|品荼毒得精神失常時那種痛徹心扉的疼,疼得心髒都好像裂開了一樣。
看著窗外的雨水淅瀝瀝地打在窗沿上,邢芳曾經那張溫柔的臉龐被映襯在朦朧的玻璃窗上浮現在他的眼前,“爸,把那些陳年往事都告訴我吧,我隻是想知道,可以嗎?”
金啟泰抬眼望向邢天,想起曾經對他們母子倆的虧欠他悲從中來,在沉默了片刻之後隻見他微微頷首,用平緩且悠長的語氣說道:“好吧,既然要說,那便從頭開始說吧。”
“四十年前,這棟別墅裏住著一對老夫妻,這對老夫妻鶼鰈情深,唯一的遺憾就是膝下無子,因此他們會經常去孤兒院照顧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由於當時孤兒院的管理沒有現在這麼嚴格,所以這一來二回的就帶回去了四個孩子收養在家裏,但因為沒有辦理過正式的領養手續這四個孩子不能一直留在他們家,隻能隔三差五的去。時間一長,這四個孩子也把那對老夫妻當成親人一樣看待,不僅如此,老夫妻還出錢供他們四人讀書上學,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
“我媽是這四個孩子中其中一個嗎?”邢天問道。
金啟泰點了點頭,“嗯,不止她是,連我也是。那時的我12歲,她10歲,之後我們四個人在這對老夫妻家渡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六年。”
“六年?是後來這對老夫妻離開了嗎?”
金啟泰合上眼睛,從鼻息中發出一聲輕歎,然後再度緩緩將眼睛睜開,“不是離開,是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
“這件事要從我們中的另一個孩子說起,他的名字叫姚一凡,年紀和我一樣大,學習成績是當時我們四個人中最好的。那時候夫妻倆都很喜歡他也對他寄予了厚望,後來還資助他考進了江源市最好的高中,可是,就在他高三那年由於學習壓力太大而沾上了毒|品。再後來,悲劇就發生了。”邢天沒有作聲,其實聽到這裏他已經能料到這個姚一凡的結局。
“一天夜裏,他偷偷打開了男主人的保險箱,拿走了裏麵的錢和金條,可就在這時被義父發現了,他想阻止姚一凡,結果追他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當場摔死了,女主人被驚醒後也跑了出來,結果看到的隻有她丈夫的屍體,而姚一凡也因為過度驚慌,在跑出來的路上不慎被車撞死了。”
“至此之後女主人大受打擊,但她卻沒有因此遷怒我們另外三個人,依然供我們讀書、上學,可由於喪夫之痛無法紓解也導致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沒過兩年她就因病去世了。臨死前她告誡我們,要好好做人,她說她並沒有恨過姚一凡,她真正恨的是那些讓他誤入歧途的人。”說到這裏金啟泰的眼神中泛起了一絲波瀾,“其實不止她恨,我們也恨。我們四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對姚一凡性格清楚得很,他絕不是那種不知自律行為不端的人,所以當時我們三人偷偷去他的學校找過他身邊幾個走得比較近的同學,並打聽到之前曾在一家酒吧打過工,為了查出真相我也假裝去打工,後來終於被我發現原來是有人故意引誘他吸du的,而對方的目的是想拿他來當試驗品。”
邢天:“試驗?試驗什麼?”
“試驗他們新研製的毒|品,一開始是免費送的,等他漸漸染上了毒|癮之後就開始高價賣給他。哼,你想他一個學生能有什麼錢,但這時候想戒掉已經為時已晚,這才導致發生了之後的悲劇。”
邢天:“那後來呢?你們做了什麼?”
金啟泰付之一笑,“嗬,我們那時都還隻是學生能做什麼,我原本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打算去考警校當警察,隻可惜我成績太差沒考上隻考進了一所職校,況且那時候我和你媽也已經私定了終生,為了將來的生計我隻能先一邊打工一邊讀書,直到有一天...他考上了警校。”
邢天一怔,“他是誰?難道是你們三個中的另一個人?”
“沒錯,我和他都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治標須治本,既然要為一凡報仇就要報得徹徹底底。於是我們倆便私下擬定了一個複仇計劃,但是想要實行這個計劃就必須有人先打入敵人的內部,而我毫無疑問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窗外的雨還在下,滴滴答答的雨聲在兩人突然的靜默下顯得格外響亮。
少頃,邢天突然瞪大了雙眼直愣愣地看向金啟泰,隨後便得出了一個令他難以置信又確定無疑的結論,“你說的那個他莫非就是……嚴峰?!”
金啟泰頷了頷首,繼續說道:“從那之後我便輟了學加入了三海社,為了能保證我們的計劃沒有漏洞我們還偷偷將孤兒院的存檔給燒了,這麼一來就沒有人能查到我們的過去。後來嚴峰憑著他出色的表現進了西區警局成為了一名刑警,而那時的我也已經從一個名不經傳的小混混上升到了社團裏的中層,眼看著時機已到,我和嚴峰的破壞行動便開始了。”
“嗬,我猜金三海做夢都想不到那個傳說中的內鬼會是你吧。”邢天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些許嘲諷之意,但心中也暗暗欽佩金啟泰,畢竟要在充滿金錢、貪欲、爾虞我詐的環境生存下來實屬不易,若是沒有強大的信念支撐恐怕早就被腐蝕成第二個金三海了。
“你錯了,其實當初他們並不是沒有懷疑過我,所以我索性就和嚴峰演了一場戲,這才讓他們打消了對我的懷疑。”
“你說的應該是當年你為了掩護金三海逃走失手被擒的那件事吧?”
“嗯,沒錯,可就在我以為事情會按照我們預想的繼續發展時卻出現了一個變數,就是你繼母,金素素。”
“當年我和嚴峰在一開始製定計劃的時候就不打算暴露你母親的存在,我和你母親雖有夫妻之實卻沒有夫妻之名,即使生下了你之後我也不敢經常回來看你們,而這個秘密當時社團裏就隻有季達海一個人知道,他不僅幫我保守了這個秘密也代替我一直照顧你們母子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令我沒有想到的變數發生了,金素素突然跑來告訴我她懷上了我的孩子。”
“孩子?!”邢天一驚,這怎麼還突然冒出個弟弟妹妹了。
金啟泰擺擺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你別緊張,這個孩子後來因先天不足沒能保住,但是因為這件事情我才迫不得已娶素素為妻,並且入贅金家改姓了金。後來在孩子沒了之後素素心存內疚,她覺得是她自己犯了錯才會報應在孩子身上,她向我承認之前是她偷偷在我的酒杯中下了藥,故而導致我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與她發生了關係,她知道以金三海的性子是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被人始亂終棄的,所以在要麼死和要麼娶之間我隻有一條路可走。”
邢天對此頗感意外,他對金素素這個繼母的了解並不多,而且由於金素素平日裏體弱多病的原因他也很少與她接觸,在他看來金素素就是一個說話柔聲細語對父親千依百順體貼入微的妻子人設,沒想到這樁婚姻竟然是金素素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換來的,害得他一直以為是父親為了一己私欲才選擇了背叛他母親,不曾想造成這一切的起因卻是另有其人。
“對不起爸,我當初一直以為你……”
金啟泰苦澀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說對不起,不論我是什麼原因娶了金素素,背叛就是背叛,我確實對不起你媽,也對不起你,因為就在我和素素結婚沒多久季達海就把你媽吸du的事情告訴了我。當時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媽會做這種事,她知道一凡是怎麼死的,也知道養父養母是怎麼死的,所以她怎麼可能去碰du品呢?我不相信,於是我馬上就去找到她,想問問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誰知我一到家就看見……”說到這裏金啟泰的臉上染上了一層灰敗,可他並沒有把看見的事情繼續往下說,轉而道:“後來為了幫你媽戒毒原本是打算送她去戒毒所的,但你媽死也不肯去,後來我就想到了這裏,畢竟這棟別墅是她心底最懷念的地方。”
邢天:“那...嚴峰是因為我媽死的嗎?”
金啟泰抬了抬眼,看向邢天的視線中帶著一絲意味不明,“怎麼?你好像很在意嚴峰的事情?”邢天不語,對於自己的一時失言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金啟泰也沒有糾結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道:“嚴峰的死是不是意外我也不確定,我隻知道那天在別墅看守她的人告訴我你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自殘,可我當時正和金三海在外頭談一件重要的生意實在無法脫身,因為聯係不上季達海情急之下我就隻能打電話給嚴峰求助,後來,等我趕到紅葉山的時候悲劇就已經發生了,而我當時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幫他報警。”
說到這裏金啟泰從椅子上緩緩起身,拄著拐杖走到窗邊,與邢天一同看著窗外,輕聲歎道:“其實我也曾懷疑過嚴峰的死會不會是社團的人蓄意打擊報複,但是嚴峰臨死前卻再三叮囑我不要查,讓我趕緊帶你離開江源,我明白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不想我身份暴露,不希望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於是我照做了,我不僅要帶你離開江源,還要讓整個三海社徹底從江源消失。”
雨停了,金啟泰抬頭望向烏雲散去後的天空,一抹光亮映射在他的雙眸中,如同夕陽下的漣漪般泛起了光芒。
“幸好,我做到了。”
末了,邢天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人是季達海,“喂,海叔...嗯,他在我身邊...好,我知道了。”邢天在電話裏和季達海交談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爸,雨停了,咱們回去吧,海叔說有事找你。”
金啟泰點點頭嗯了一聲,就在轉身離開時他忽然想起了今天在醫院遇到的那個人,“哦對了,我今天……”他頓了頓。
“嗯?怎麼了?”邢天停下腳步看著金啟泰,結果金啟泰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抬手輕輕一揚,“沒什麼,萬般皆是緣,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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