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恩仇 37-38

37

陳浩一回到警局最先去的地方並不是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技術科找顧偉。

“欸,胖子。”陳浩一進門就給了顧偉一個友善的問候。

嘴裏一邊啃著香噴噴的肉包一邊翹著二郎腿玩手機刷視頻,不料正刷地起勁的時候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叫他,當下一個條件反射從椅子上跳起來並迅速按掉手機,驚嚇之餘還險些被喉嚨口的包子給噎到,可結果轉頭一看來人不是自己的領導而是陳浩,這才虛驚一場地把吞到一半的包子給咽了下去。

“嗐,是你啊陳隊,嚇我一跳。”

“喲,你小子剛上班就開始摸魚了是吧。”陳浩揶揄道。顧偉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隨即理直氣壯地指著掛鍾上顯示的時間替自己辯解道:“別瞎說啊,我可沒摸魚,你看,這明明離上班時間還差兩分鍾呢。”

陳浩不耐地甩了甩手,“行了,我才懶得管你呢,說正事,昨晚我發你的電話號碼幫我查了嗎?”

顧偉拿起他的大肉包子繼續啃了起來,點頭道:“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辦好。”說著便回到座位上打開了電腦屏幕,隨後指著電腦裏的一條信息說道:“喏,剛查到的,不過這個號碼是注冊在公司名下的,實名認證的就是這個人。”

陳浩俯下身湊近屏幕仔細一看,然後卻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不禁問道:“李萍?這人誰啊?”

“已經幫你調出來了,你自己看吧。”顧偉隨即打開了電腦上的另一個頁麵,上麵顯示的是一份個人檔案,陳浩對著屏幕看了一眼雙眉微微一蹙,因為檔案上這名叫李萍的42歲女子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不過這人雖然對不上,但公司倒也可以先了解一下,於是陳浩在電腦上再次將頁麵翻了回去,結果就在他看到公司名字時被一長串英文字母給看懵了,把看得他滿臉問號,楞個多abcd的都是些啥玩意兒啊。

顧問知道他看不懂但又沒膽子嘲笑,隻能再次貼心地給他做了回翻譯,說道:“我查了一下,這是一家外資公司,原本的注冊地在美|國,所以用的名字也是英文,開頭的s.h呢是這個集團名稱的縮寫,其實注冊時寫的是全稱shanhai,呃...這個看上去像是中文的拚音,念起來有點像……”

“山海……”陳浩下意識地從口中吐出了這兩個字。

“山海?嘿嘿,你倒是念得挺順口,說不定也可能是人名之類的。”

陳浩沒有接話,事實上他會聯想到這兩個字並不是沒有原因的,記得前陣子他剛在繼父邵文忠家見過季節,並且還在邵文忠口中得知了有關山海集團的前身,說來也巧,山海集團也是不久前才剛開始在江源市立足的,難道說此shanhai就是彼山海?...不會這麼巧吧。

在顧偉那裏無疾而終之後陳浩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這算是一種什麼心態,明明知道嚴洛一心裏喜歡的是別人,可就是控製不住地想知道那個打敗他的男人到底長什麼模樣,他很好奇,但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妒忌,還有一種自己從未體會過的挫敗感,所以即便是敗了他也必須敗得明明白白,何況,他也未必會敗。這讓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年剛進部隊時一名指導員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認定自己永遠不會成功,那才是真的失敗。”

於是,在給自己泡了杯香氣四溢的咖啡之後他做了件破天荒的事情,他打了通電話給她媽汪琴,通知她今晚要回家吃飯。陳浩的這一舉動當場就把汪琴給樂壞了,甚至都有些難以置信,因為這是自從她嫁給邵文忠後陳浩第一次主動回家吃飯,這是她一直以來求之不得的事情,自然是喜不自勝。

“對了媽,記得把邵叔也叫上。”

汪琴一怔,似乎察覺到這話裏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但她仍是滿懷欣喜地回應道:“欸,好好好,我一定叫上他。”

掛完電話後陳浩看了看時間,心想餘波的母親這會兒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而在南郊醫院的病房內,嚴洛一正努力安撫著一位嚎啕大哭中的母親,看見自己的兒子轉眼間就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此時的曹曼芝幾乎都快崩潰了。嚴洛一因為早就預料到曹曼芝看到餘波之後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才特地留在醫院等她,有他在至少還有個人能安撫一下她的情緒,畢竟在派出所待了這麼多年曾處理過各種大小矛盾糾紛,別的技能不說,就情緒疏導這方麵他還是很有經驗的。

隨後在他一番耐心地安撫之下曹曼芝的情緒才逐漸平穩了下來,但一想到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過著為兒子擔驚受怕的日子曹曼芝再也遭不住了,於是便將自己一肚子的苦水統統對著嚴洛一倒了出來。原來,餘波在大學裏學的專業原本是建築專業,中途才轉去了新聞傳播,而發生這一突然轉變的原因是由於他父親的死。當年他父親餘華就是一名優秀的建築師,餘波從小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也勵誌成為一名建築師。然而,餘華卻在一次工地視察的時候遭遇了不幸意外墜樓而死,之後曹曼芝在悲痛欲絕下無意中向餘波道出了有關他父親死前曾想舉報承建商偷工減料一事,結果令曹曼芝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因為她這麼隨口一句話便徹底改變了餘波的一生。

“小波當時一直懷疑他爸的死有蹊蹺,為了找證據他甚至連學校都不去了,我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又害怕會再失去一個兒子,無可奈何之下我隻能以死相逼讓他好好把大學念完。唉...我原以為時間長了他對他爸的事情也就釋然了,可誰知他卻瞞著我偷偷改了專業,畢業後先去報社當了一名實習記者,每天在外麵風吹日曬的也就罷了,雖說苦是苦了點但至少還是一份正當工作,可結果剛一轉正又莫名其妙地不幹了,說是要做個什麼自由撰稿人,你瞧瞧,最後還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說他這到底是圖什麼呀……”說著說著曹曼芝又開始輕聲啜泣起來。

圖什麼?這個問題曹曼芝或許不能理解,可是對嚴洛一來說卻仿佛像看到另一個自己一般地感同身受,因為他和餘波的內心深處都有著相同的執念,那就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去還世道一個清白,而這,或是就是他當初選擇當記者的原因。

曹曼芝坐在病床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目光黯然地望著病床上的餘波自怨自艾道:“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有把那件事告訴他該多好,會不會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對於這個問題嚴洛一無法作答,因為在這個世上原本就不存在如果。

經過一陣短暫的靜默後曹曼芝轉頭對嚴洛一關心道:“謝謝你啊小嚴,幫我照看了小波這麼久,會不會耽誤你工作呀?”

“沒事兒,我們隊長特意讓我留在醫院照顧餘波,這就是我的工作。”

“哦,那就好那就好。”曹曼芝安心地點了點頭,恢複理智後的她接著便問道:“哦,對了,你昨天來我家的時候小波他是不是已經人在江源了?那你知不知道他來江源做什麼?為什麼要上山?”

嚴洛一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情,雖然他知道餘波是為了調查汙水的來源才去夜探化工廠導致發生了車禍,但是既然餘波選擇對隱瞞曹曼芝來江源的目的那就說明他一定有某方麵的顧慮,而他這個當外人的自然也不便多言。

“唉,小波這孩子你別看他表麵上大大咧咧的,實際上他是個很難對人敞開心扉的人,而且他向來不喜歡和警察打交道,所以他能認可你做他的朋友倒也挺難得的。”

“認可?”嚴洛一不明其意。

“嗯,昨晚你來找我之後我就覺得你有點麵熟,後來去翻了他相冊看到了一張你和他的合影,以他的性格是不會輕易和別人拍合照的,除非是他認可的人,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和你說這麼多心裏話。”一說到照片嚴洛一這才想起他之前確實和餘波拍過一張合照,那是在清安縣的一座山上兩人一同看日出的時候拍的,當時他以為餘波隻是興之所至,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樣一層深意。

“哦,對了,你這次來找小波是什麼事啊?如果著急的話或許你可以和我說說,小波現在這個樣子...唉,一時半會兒估計也幫不上你。”

嚴洛一稍稍猶豫了片刻,或許是病床上的餘波令他產生了某種惺惺相惜的情感,因而對於曹曼芝也沒有任何芥蒂,於是直言不諱道:“是這樣的伯母,我這次來找餘波主要是為了想查一起十年前在紅葉山上發生的車禍。”

“十年前?”曹曼芝的神色一下變得緊繃起來,戰戰兢兢地問道:“小波他...該不會是攤上什麼麻煩事兒了吧?”

見曹曼芝會錯了意嚴洛一當即解釋道:“不不不,伯母您別誤會,其實這事兒吧說來也巧,當年車禍發生時他人正好在紅葉山上做采訪,後來碰巧有人看到他在車禍現場的周圍出現過,您放心,這件事本身和他沒有什麼關係,我找也他隻是想向他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而已。”

“噢...那這事兒你還真得問他本人,阿姨我也幫不了你。”

嚴洛一對這個答案並不感到意外,隨即淡然一笑,“沒關係,等他醒了再問也是一樣的。”

一回想當年曹曼芝又不禁又感慨了起來,“唉,說起來我在江源這裏也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小波剛畢業,畢業後就被江源的一家報社招進去做了實習記者,實習的第一年為了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我特地把家裏的房子租出去搬來和他一起住,那時的他呀對啥都感興趣,脖子上整天掛著台相機到處跑,每天一回到家就鼓搗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

“照片?”嚴洛一驀地一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還有照片!

“是啊,拍了好多呢,實習一年後他轉了正,報社就給他提供了員工宿舍,宿舍裏因為沒有地方放他那一大堆的照片,可他又舍不得扔,於是我就從舊貨市場買個拉杆箱給拉回家裏去了。”

“那這些照片現在在哪裏?”嚴洛一緊接著就問道。

“在家啊,到現在那拉杆箱還在他房間的床底下擱著積灰呢。”

嚴洛一隨即向曹曼芝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伯母,您看能否讓我看一下餘波拍的那些照片?”

曹曼芝對此倒是並不介意,隻是眼下他還要留在醫院照顧餘波實在是脫不開身,想了想便道:“這樣吧,我把家裏的鑰匙給你,你要著急的話自己去一趟吧。”說著已經從口袋裏取出了家門鑰匙遞給了嚴洛一。

“這……”就在嚴洛一猶豫著該不該拿的時候曹曼芝一把抓起嚴洛一的手直接將鑰匙塞在了他的手心裏,“沒事兒,你是警察又是小波的朋友,難道我還擔心你會偷東西不成?”

嚴洛一握緊手中的鑰匙對曹曼芝由衷地道了一聲謝謝,事到如今他隻能孤注一擲,雖然不知道通過這把鑰匙能否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但眼前這是他唯一的路,他必須義無反顧地向前走。

38

臨近傍晚,陳浩離開警局後便打算駕車前往邵文忠家赴與汪琴約好的一頓家宴,結果剛從警局出來沒多手機就響了起來,當看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路展國時不禁眉心一皺,根據以往的經驗路展國主動找他一般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喂,你在哪兒?”電話一接通便傳來了路展國低沉且略帶些煙嗓的聲音。

“回家路上,怎麼了?”

“剛查到的,王一鳴用身份證買了開往德明市的高鐵票,就在兩小時前。”路展國簡潔明了地將信息傳達給了陳浩。

“哦?他去德明幹嘛?”

“不清楚,可能是公事也可能是私事,洛一呢?他人在哪兒?”

“他呀,現在應該在家睡覺吧。”

“睡覺?睡什麼覺?昨晚出去做賊了?”

“嗐,還是不是為了那個餘波嘛,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記者,他昨晚因為交通意外被車撞傷了,我和嚴洛一找到他後就在醫院陪了一晚上,這不他下午打電話給我說太困想回去補個覺,反正局裏這兩天也沒案子我就讓他回去了唄。”

“嗯,他在江源就好,王一鳴那邊也就不用多慮了,對了,那個人傷勢怎麼樣?嚴重嗎?”

“生命危險倒是沒有,隻是因為受過強烈的腦震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現在他媽已經在醫院照顧著了,我想應該問題不大吧。”

“嗯,那就好,洛一這邊你也多看著點,越是心急越容易出岔子,知道了嗎?”

“哎呦,您就放心吧,他要能再在我眼皮底下出岔子我就跟你姓,行了吧?”

“少來,就知道耍嘴皮子,掛了。”

待路展國掛完電話後陳浩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踏實,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先給嚴洛一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卻不料一連打了三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此時他的內心隱隱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當下他也來不及多想便立刻調轉車頭往嚴洛一家的方向疾駛而去。

然而,陳浩趕到後發現嚴洛一並不在家中,他當下感覺不妙,於是第一時間就給顧偉打了個電話。

“胖子,幫我查一下嚴洛一有沒有離開江源,趕緊的,快!”

顧偉聽著陳浩急促且焦灼的語氣便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即丟下手裏的薯片在電腦上火速操作了一番,在不到兩分鍾時間裏就給到了陳浩想要的答複,“陳隊,係統顯示嚴洛一在兩小時前在火車站用他的身份證買了一張高鐵票。”

“去哪兒的?”陳浩麵色鐵青,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德明。”

……

下午四點,德明市火車站。

嚴洛一剛一出站便迅速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曹曼芝家,因為已經來過一次熟悉了路線,所以這一趟他得更快地加緊步伐才行。

大約半小時後嚴洛一終於來到了曹曼芝家門前,並用她給自己的那串鑰匙打開了大門。進門後他按照曹曼芝的描述找到了餘波的房間,正如她之前向自己所說的那樣,在餘波的床底下他果然看見了一個款式陳舊的行李箱,於是便迫不及待地鑽進床底打算將箱子給拖出來,可沒想到這箱子比想象中要來得沉,拖出來的過程還是費了他不少力氣。

取出行李箱之後嚴洛一拍了拍胸前的灰塵,再看了看眼前的箱子,行李箱的表麵已經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積灰,從積灰的程度上看估計曹曼芝把它塞進床底之後就再沒被動過。

嚴洛一怕揚起太多灰塵便小心翼翼地慢慢打開了箱子,打開後發現箱子裏鋪得滿滿都是黃色的大號信封袋,信封袋上還有印有報社的名字,他隨手拿起了一個信封袋打開一看,裏頭放的全是餘波從前拍的照片,包括其他的信封袋裏也是一樣,可問題是這一大箱子的照片他要看到猴年馬月才能在裏麵找到線索啊?

嚴洛一拿著手中的信封袋躊躇了片刻,最後決定先把行李箱拖回家再說,大不了多花點時間慢慢找。但緊接著就在他把信封袋放回箱子裏時忽然注意到信封的背後好像有字,隨後拿到麵前仔細一看,原來在每個信封袋的後麵都有用筆標注了年月,這倒是給到他一個意外的驚喜。於是他立馬將箱子裏的信封袋一股腦翻了出來一個個地翻找。

終於,他找到了背麵寫著12月的那個信封袋。

攥著這厚厚的一摞照片嚴洛一的內心莫名感到有些緊張,他不知道這裏麵是否有他想找的東西,既是未知卻又充滿了期待。

然而,正當他深吸了口氣毅然決然準備地打開了信封袋的時候,殊不知一個人影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咚!一聲悶響轟然在嚴洛一的腦中炸開,從後腦傳來的疼痛瞬間令他眼前一黑,整個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地上倒去,他拚盡全力想睜開眼睛看清偷襲他的人是誰,隻可惜此時的他已是身不由己,下一秒便徹底不省人事了。

……

“喂!姓嚴的!快醒醒!”

嚴洛一感覺到身體在被人搖晃,仿佛聽見有人在叫他,於是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隨著視線愈發清晰他的大腦也開始恢複了意識。少頃,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唰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這一下把陳浩嚇得一個激靈,“我艸,你詐屍呢!”

嚴洛一全然沒有理會身旁的大活人,而是著急著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驚慌失措地在口中喃喃自語道:“箱子呢?”

“箱子?什麼箱子?”陳浩一臉莫名地看著原地打轉中的嚴洛一,倏然間眉頭一蹙像是明白了什麼,接著便慢悠悠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往床上一坐,嘴裏邊揚起一抹帶著嘲諷味的笑意,說道:“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啊?你不是一向覺自己很行嗎?嗬,也好,順便讓你長長記性。”

嚴洛一原本就窩著一肚子的邪火無處發泄,再被陳浩的這麼一頓冷嘲熱諷瞬間就把他給胸口的怒火給點燃了。事實上當他醒來的那一刻就意識到大事不妙,果然,行李箱和照片都不見了,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偷襲他的人拿走的,而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完全是由於他的疏忽大意,所以他理所當然的會生氣會憤怒,可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在他身邊落井下石,任他忍耐力再好這時候也是忍無可忍,於是一個轉身衝向陳浩拽住他的衣領怒瞪著雙眼咬牙切齒道:“我再說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

陳浩當下臉色一沉,淡淡地朝著嚴洛一攢緊的拳頭掃了一眼,隨後猛地使出一招擒拿直接將嚴洛一反製住,在嚴洛一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瞬間便將他翻身牢牢地固定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啊——!”嚴洛一低嚎了一聲,被反扣在背後的雙臂被陳浩按地生疼,此刻的他隻覺得自己弱小的像隻鵪鶉,惡人防不住狠人又打不過,活得就tm像個廢物!

陳浩用手捋了捋額前散亂的頭發,沉聲嗬斥道:“臭小子,敢跟我耍橫!不給你點顏色瞧瞧還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了是嗎!”

嚴洛一奮力掙紮了幾下之後索性放棄了抵抗,短暫的冷靜之後他忽然發覺自己挺可笑的,於是他笑了,笑得不可理喻,“無所不能?嗬,那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還是我來告訴用哪個詞形容我最合適吧,一個無,一個能,簡單不?”說話時嚴洛一神色黯然,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一層薄薄的晶瑩在眼眸中閃爍,或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這層晶瑩是來自於哪裏,或許是手臂的疼痛,也或許是內心的絕望。

陳浩輕輕鬆開自己緊固的五指,眼神中那股子的狠厲已消失不見,其實他原本也沒打算對嚴洛一動粗,恰恰相反,當他一進門看見嚴洛一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嚇得心髒都吊到嗓子眼了,他動怒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嚴洛一朝他撒氣,而是因為嚴洛一根本就不明白他的生死對自己來說是多麼重要,重要到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地步。

陳浩定了定心神,語氣緩和道:“好了,別哭了,東西丟了可以找,但如果你再這麼亂來的話,以後丟了的可不是一個箱子,而是你的命。”

嚴洛一頂著手臂的疼痛將自己的身體支撐了起來與陳浩並排坐在床邊,揉著肩膀一臉不爽地嘴硬道:“你才哭了呢!我剛才那是...疼的。”

陳浩雙眼直愣愣看著這張倔強又傲嬌又可憐巴巴的俊臉,心窩像是有隻爪子在撓似的癢癢,感覺自己就像是得了什麼大病,動不動就會犯花癡。

“還疼嗎?我倒是有個辦法給你止疼,包治包靈,你要試試嗎?”

嚴洛一半信半疑地看著陳浩,除了止痛藥之外倒是還沒聽說過有什麼方法能立馬止疼的,便問道:“什麼辦法?”

陳浩隨即向他招了招手,“你過來,坐近點,離太遠我治不了。”嚴洛一原本與陳浩之間隔著一米的距離,在陳浩的建議下勉為其難地把屁股稍稍挪近了半米。

陳浩見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便嗤笑道:“你怕什麼?我還會吃了啊,再近點。”

嚴洛一有些不耐煩地撇了撇嘴,為了證明自己沒在怕的索性直接將半側身子貼了上去,他倒想看看陳浩到底能使出什麼妙招,“這下夠近了吧,你……唔!”話說一半,一個猝不及防的吻堵住了他的嘴巴。

嚴洛一驟然一驚,此時已顧不得手臂上的疼痛拚命在陳浩的禁錮中掙紮,隻可惜兩人力量上的差距太大,他根本就掙脫不了,無計可施之下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教過文靜的一個防狼招數,隨後隻聽陳浩發出連連慘叫,待身上的禁錮鬆開嚴洛一才鬆開了自己的牙齒。

陳浩用手指碰了碰自己被咬得淌血的下唇,“嘶——!我艸,你丫怎麼還咬人呢!”

嚴洛一怒目圓瞪,這輩子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然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更離譜的是陳浩非但沒道歉還大言不慚地詭辯了起來,“我沒騙你,我從前就是這麼給人止疼的,不過嘛...嘿嘿,隻針對女人。”

嚴洛一強壓著怒火,齜牙咧嘴地回應了五個字,“我-不-是-女-人。”

陳浩舔了舔唇瓣上的鮮血,味道好像還有一點甜,“我知道啊,所以我先問過你要不要試試,是你自己同意的,結果你卻把我咬成這樣,該怎麼算?”

“你——!”嚴洛一當場氣到無語,但比起無語更氣人的是他竟然還無法反駁,得,氣死活該唄。WwWx520xs.com

嚴洛一不想再留在這裏麵對著這個無賴,隨即起身準備離開,心想著去小區門口查查監控,興許能查到偷襲他的人是誰。

“等等!”

嚴洛一還未走出房門口就被陳浩給叫住了,轉過頭一臉鄙夷地看向陳浩,“你還想幹嘛?”

“你是不是想去查偷襲你的人是誰?”陳浩一語道破了他的意圖。

“是又怎麼樣?不行嗎?”嚴洛一態度冷冷道。

陳浩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麵前,由於他的下嘴唇還在滲血看著就像塗了一半的口紅,這突如其來的喜感看得嚴洛一莫名有點想笑。

“不用去了。”陳浩淡定地說道。

“為什麼?”嚴洛一一臉疑惑地看著陳浩,但從陳浩的表情看來他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因為我知道是誰幹的。”

“!!!”

。您提供大神紅茶加蓋的兩界L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