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聲靜靜的看著後視鏡裏的兩個人,他深刻的知道自己的處境已經到了末路的地步,現在伊墨雪落到了黃軍的手裏,自己更加沒有了希望。本來他叫黃軍來隻是希望黃軍能保住自己,可是剛才在廁所裏,他倒在地上,那時已經清醒,但他並沒有醒來,他聽到了黃軍和手下的談話,那時,他猛然醒悟,黃虎三兄弟從來都沒有將他放到眼裏,他隻是一顆可用的棋子,但自己告訴他們陳冰抓到了他的把柄時,他就應該想到,黃虎會將他拋棄,此時,黃軍已經得到了伊墨雪,那麼自己對他們來說,還有用嗎?
伊墨雪!也許是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回憶最近的這一切,他覺得好可笑,自己利用劉非將伊墨雪弄出來,卻沒有想到自己卻錯手將他殺死,本來還以為自己得到了伊墨雪就可以保住自己的命,就在剛來的時候,自己還在做著以後風光的春秋大夢,可是樊佳俊已經發現了劉非的屍體,雖然馬蓉已死,可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他怎能料到,她死與不死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已經不需要證明什麼,李聲心裏也清楚自己已經沒有可能再生的可能了。
伊墨雪此刻也冷靜下來,對黃軍的威脅,她並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冷冷的望著窗外。雨從這車窗的玻璃上流下來,在它路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條彎彎曲曲的水痕,她仿佛看到車窗外有一張她在午夜中時常會夢到的麵孔,此刻正在對著她溫馨的笑著。
這時,原本已經熄火的汽車再次啟動起來。
黃軍坐在車後排右邊的位置上,冷笑著說道:“李所長,開車吧!能不能出得去,就看你的了。”
李聲輕輕的點了點,可黃軍卻並沒有看到他嘴角揚起的一絲冷笑,笑裏有著冷漠,有著無視,有著蒼涼,有著可憐。
兩束極亮的光束從汽車的車燈處射了出來,也許對於被燈光照雪亮的工廠來說,這點光已經不再那麼耀眼了。
李聲猛的踩下油門,汽車將箭一樣射了出去,李聲對這裏很是熟悉,他知道怎麼才能最快的出去,汽車保持著飛速的速度前進,就算在拐彎的時候,他依然沒有減速的想法,隻用了幾秒鍾的時間,他已經將車開到空地上。
荊紫雪他們正在說著些什麼,突然感覺兩道極亮的光束從遠處射了過來,伴隨著的還有那汽車的轟鳴聲。
在場的所有聲,臉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並不是因為汽車,而是因為他們害怕李聲會乘機逃走。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就算身手不凡的華叔也沒有來得及阻擋,因為根本來不及。
汽車速度實在太快了,一秒後直接從他們的身邊掠過,他們每個人的心都直接沉落了穀地,可就在這時,一聲驚天的巨響傳了過來,李聲開著車直接撞向了黃軍開來的越野車上。
越野車像是一座小山一樣,這並不是一輛小汽車就能憾動,可速度也決定了撞擊力,越野車被直接撞到了一邊,可汽車的車頭卻凹陷了下去,即使這樣汽車依然沒有停下來,接著又一聲巨響傳來,汽車又撞上了另外一輛越野,也許是汽車的速度慢了下來,又或者是它的力氣已經用光了,汽車那已經破爛不堪的車頭直接從越野車的車身狠狠的吻在了一起,越野車隻是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就停止了,那輛小汽車吻上越野之後,便靜止了下來,隻有那汽車的頭上在冒著濃濃的黑煙。
華叔是第一個飛奔過來的人,他用槍打壞了車門,然後將黃軍和伊墨雪拉了出來,遠離了汽車,可李聲卻坐在駕駛室裏一動不動,是生是死,並不知道。
伊墨雪的頭部被前排的坐位撞得昏了過去,而黃軍的頭則是撞在了車窗上,流血不止。
荊紫雪和樊佳俊很快來到伊墨雪的身邊,在一翻檢查之下,發現伊墨雪並沒有大礙時,兩人的心也鬆了下來,沒有去管黃軍和李聲死活,黃軍靜靜的躺在雨中,李聲靜靜的坐在那裏。
也許是上天的眷顧,伊墨雪很快醒了過來,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了荊紫雪那關心的眼神,此時,她的心裏的某個角落有著一絲絲溫暖的氣息存在,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沒有放棄她,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著愛她的人和關心著她的人。
原來在荊紫雪懷裏的伊墨雪慢慢的站起來,她仰著頭,任憑冰冷的雨水落到的臉上,她靜靜的望著黑暗的天空,在那裏她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可在她的眼裏卻有著一米陽光照進她的心田,她覺得也許是天明化作天使在看著她,也許是馬蓉化作陽光在溫暖著她。
伊墨雪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眼淚輕輕的流了下來,她一步一步的朝工廠的深處,那裏還有著一個人在等著她,荊紫雪靜靜的看著伊墨雪遠去,雖然伊墨雪沒有說一句話,可在她的心裏已經並不太擔心她的安全。“也許她有什麼事吧。”這是荊紫雪心裏想的。
不一會兒,她來到了馬蓉的身邊,慢慢蹲下,將馬蓉的頭抱在懷裏,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她的蒼白如紙的臉上,墨雪用手輕輕將她臉上的幾散亂的頭發慢慢的梳理在背後,也許是她的錯覺吧,她看到了馬蓉的臉上居然淺淺的掛著一絲微笑。
“我叫馬蓉,是一個坐台小姐,來自一個貧困的農村”
“你不嫌我的是一個很髒的女人麼”
“別這樣看著我,我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馬蓉的話語好像依然還在耳朵,可此刻她的靈魂卻已經飄向了遠方,上天從來都是不公平的,一個命運如此坎坷的女人,最後的歸宿卻是這樣,這不禁讓人心寒,可是,人們卻永遠都無可奈何。
“蓉,我答應過你,一定要帶你出去,咱們現在就走,走”伊墨雪將臉貼在她的臉上,嘴裏輕輕的說道,她的聲音很小,很柔,她生怕吵到了她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伊墨雪居然將馬蓉抱了起來,然後邁著淒涼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終於,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當伊墨雪抱著馬蓉來到荊紫雪身邊的時候,她自己也終於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三輛汽車緩緩的向工廠外駛去,在他們還沒有走多遠時,連續幾聲驚天的爆炸聲在他們的背後響起,火光仿佛照得天都亮了起來,那火光中的火星從炙熱的火焰中飄出來,仿佛燦爛的煙火升上天空,今晚在這裏有太多的生命消逝,也許那些已經消逝的靈魂會借助這美麗的煙火升到天上,沒有人會進地獄,已經他們已經消逝,那他們在這裏的一切,都將煙消雲散,一筆勾消。
在醫院裏的急診室外,陳冰等人還靜靜的守在那裏,他們心裏唯一的牽掛便是躺在裏麵的人,他們的兄弟,他們的親人。
歐陽冰雪靜靜的靠在陳冰的肩上,此刻,她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感受,在楚明給他們打了電話後,他們就立刻往醫院這邊趕來,當他們到時,王興正好剛被護士抬下救護車,而在當他要被推進急診室時,嘴裏一遍又一遍念著的卻是她歐陽冰雪的名字。
也許所有人都不知道王興對歐陽冰雪已經心儀已久,從他第一次在城西的倉庫看到歐陽冰雪時,歐陽冰雪的影子便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裏,原來他可以放開心去追求歐陽冰雪的,可是當他知道歐陽冰雪心裏居然愛著的是自己大哥陳冰時,他就再也沒有對歐陽冰雪表露出任何的愛慕,即使平時他們常常接觸,即使他很想告訴她,我喜歡你,可是王興卻還是將那句話深深的埋在心裏,原因無它,因為那是陳冰的女人。
伊墨雪被送進醫院,樊佳俊被送進醫院,明強早已死去,李茉莉到現在依然沒有醒來。
林木和他的手下們在包紮著傷口,可在林木的眼前仿佛還能看到那個已經為自己,為眾兄弟死去的人,梁鵬。
李聲在一片火光中喪生,也許他也會隨著那無數的火星飄走,也許不再有人記得這個人的存在,就算再被人們提起時,也隻會說這個人罪有應得,可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畢竟人已經死了。
黃軍並沒有在那片火光中死去,而在車即將爆炸的時候,他醒來躲開了,可是他和別人不同,此刻他心裏想得卻是在這火裏為什麼死的不是自己,當然,這種想法也隻是在他的心裏停留了一瞬間,這一瞬間之後,他依然還是黃軍,比以前更加凶狠的黃軍。
他的兩輛越野在李聲汽車爆炸的一瞬間也連同一起炸掉了,他隻有徒走往回走,他沒有去管那些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隻是靜靜的走著,每走一步,心裏的恨就增加一分,雙眼越來越紅,仿佛是黑夜中的一隻惡狼,在它的眼睛裏泛著凶光。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原本被燈光照得雪亮的工廠,隨著所有人的離開,所有的燈再次熄滅,整個工廠再次隱入了黑暗中,仿佛今晚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隻有地上那無數的血跡和幾具已經冰冷的屍體證明過這裏發生過很多慘烈的事,不知道他們的靈魂在天上是否真的得到了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