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越是自私越是陰毒的人,越不容易自殺。
因為他們無論處於怎樣的逆境,總能通過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求得生機,從而翻盤。
所以,不親眼看到程楠的屍體,我這心裏,始終便有那麼百分之一的疑慮無法消除。
我跟著侯珊珊就要往樓下去。
李來翠兒卻輕哼一聲,身體軟軟的往地上倒去。
我嚇了一跳:“李總!”
李來翠兒臉色慘白,就連塗了唇膏的嘴唇看上去也沒了血色。
我急忙想要過去查看她的情況,侯珊珊將我的手一把拉住:“別過去,這老狐狸使詐呢!”
我擰眉道:“她暈倒了!”
侯珊珊冷酷道:“她身體好得很,怎麼可能暈倒?”
我說:“程楠死了,她這是傷心過度吧!”
“程楠死了?”侯珊珊瞪大眼睛看著我:“剛才跳樓那個,是程楠?”
我點了點頭:“嗯!程楠跳樓,死了!”
然後我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李來翠兒的額頭,冷冰冰的,上麵還浸著一層冷汗。
這時候,醫護人員也趕了過來,幫著她測血壓測心跳,就地做一些應急處理。
李來翠兒卻齒關緊咬,始終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我試著伸手過去,學著電視劇裏麵演的那樣,掐住了她的人中位置。
旁邊的醫護人員奇怪的看著我:“梁夏小姐,你這是在幹什麼?快放開他!”
侯珊珊也在旁邊使勁兒拽我:“梁夏我們走吧,別管她,她害得你還不夠嗎?”
李來翠兒確實很可惡,可是她剛才倒地的時候,無端端的就讓我想起了我死去的母親。
我不想看見她死在這裏。
所以,我的手依舊死死掐著李來翠兒的人中,並沒有鬆開。
幾秒鍾之後,她終於長長的抽了一口氣,慢慢醒轉過來:“梁夏!”
她叫出我的名字,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幸虧這時候她的兩個助理快步往這邊走了過來:“李總!李總你怎麼了?”
他們將李來翠兒從地上扶起,對我還算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說:“李總,我們扶你去椅子上坐一會兒吧?”
李來翠兒虛弱的擺了擺手:“不,不用……,我想下樓,看看我的楠兒……”
李來翠兒沒有再看我,渾身無力的掛在兩個助理的胳膊上,就這樣被他們攙扶著帶了下去。
我本來也想跟下去看看,以便證實一下樓下被摔死那人是不是程楠。
然而就在這時候,喬恩醫生來了。
我連忙迎上去:“喬恩醫生,真是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慕淮他隻怕就……”
喬恩醫生有著一張缺少表情略顯刻板的臉,麵對我的致謝也隻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便帶著他的團隊進了重症監護室。
侯珊珊還沉浸在程楠跳樓的事情裏:“程楠好端端的怎麼就跳樓了?”
我說:“李來翠兒讓我原諒他們母子,我說他們兩個死一個我就原諒他們,然後,程楠就跳樓了!”
侯珊珊淬了一口道:“他們腦子都有病吧?”
我歎息道:“可能是因為被我逼得沒了活路吧!”
在國內的時候,我曝光過程楠兩部視頻,一部是他在家裏麵,和何庭生,另外一部,是在良辰夜總會,和幾個同性男人在一起。
這兩部視頻,直接將他踩入泥地,讓他永遠都沒有了翻身的機會。
現在他跟著他母親到了德國,我又聯合波麗尼斯在最大的社交網站封殺他,可見他想要在國外發展,也是完全沒有了機會。
所以說,確實是我將他逼上了絕路。
我和他之間的恩怨,這一下,徹底了了。
我和侯珊珊站在門口說了一會兒話,重症監護室的門打開了。
沈慕淮被幾個醫護人員推著,從裏麵出來了。
他的手背上還是插著輸液管子,不過氣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我急忙上前:“慕淮!”
沈慕淮對我微笑,把手伸向我:“梁夏!”
我急忙上前將他的手握住,對他綻放最美的笑容:“慕淮,你沒事兒了,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他的手瘦削冰涼,卻在我的手伸過去的時候,一把用力將我反握住。
那種熟悉的,強勢的感覺讓我心頭一顫:“慕淮……”
他對我微笑,微顯沙啞的聲音低低道:“你今天可真美!”
我盡量讓自己笑得更美,然後和侯珊珊一起,推著他往病房裏麵走。
病房被我用玫瑰花和康乃馨還有滿天星布置過,床頭還擺放著侯珊珊今兒一早帶過來的兩個笑臉娃娃,溫馨得像是一個家。
李經理他們知道沈慕淮今天能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也都各自準備了禮物,正在房間門口等著。
不過,他們四人這段時間幫著處理國內的危機公關,臉色一個比一個憔悴,黑圓圈一個比一個重,看著反倒像是個個生病的樣子。
沈慕淮是個目光如炬的聰明人,看一眼他們的臉色,便明白了一個大概:“沈太得手了?”
李經理點頭,苦著臉說:“五天前,沈野已經繼任執行總裁一職,現在掌管著整個L集團了!”
所有人都以為沈慕淮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隻淡淡回了一句:“沒關係!”
李經理又道:“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您現在回去的話,可就沒名沒分兒了……”
“不礙事!”沈慕淮低沉醇厚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堅定和自信:“屬於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我現在要養傷,L集團讓沈野先打理著也是好事兒!”
然後,他和李經理等人在房間裏麵說事情,我走到窗戶邊,往樓下看。
我們這裏是28層,雖然距離地麵很遠,可是依稀還是能看見下麵密密麻麻圍了許多人,除了警員和救護人員,還有一輛殯儀館的車正往這邊開過來。
李來翠兒撲在程楠的屍體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我正看得出神,侯珊珊走了過來,順著我的視線往下麵看了一眼,道:“梁夏你也別內疚,是程楠自己走進了死路,怪不得你!”
我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心裏卻沉甸甸的好像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