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低頭轉身,將那捧康乃馨拿起來,頂著沈太的白眼,大步衝出了病房。
身後沈野激動的叫著我的名字,一陣嗆咳之後,沈太驚呼道:“沈野,沈野你別嚇媽媽呀!”
在過道上,正遇上往這邊走過來的左溢。
“梁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掩飾道:“沒什麼!”
說完,我將手中的康乃馨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頭也不回的大步跑了。
“梁小姐,梁小姐你怎麼把花兒扔了呀?梁小姐,梁小姐……”
左溢在我身後接連著叫了好幾聲,我都沒有再回頭。
出了住院部的大門,我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鬱氣,暗道,這位沈太可真是比我媽還難纏,還好我並沒有真的愛上沈野,不然的話,以後可有罪受了。
現在回想一下剛才那位沈太,唯一記得的是她盛氣淩人的態度,脖子上的黑珍珠項鏈,手上的翡翠石大戒指,耳朵上光芒閃耀的紅鑽……
至於她的樣貌,我反而毫無印象。
我又回頭看了住院部一眼,後怕的揺了搖頭,準備去前麵不遠處的公交站坐車回家。
夏日的黃昏,依舊熱浪襲人。
我低著頭沿街邊樹蔭處行走,就在距離公交站隻有十餘步距離的時候,朱美亞突然陰魂不散的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剛才在住院部過道上看見她的時候,她頭發淩亂,妝容模糊,而現在,她明顯已經用最短的時間修飾過妝容,神奇的恢複到了明豔漂亮的狀態。
她撲扇著濃密的假睫毛,充滿敵意的站在我的麵前。
我一看到她那張整容整得已經完全陌生的臉,忍不住就有些頭大:“你還想怎樣?”
朱美亞陰笑兩聲,說道:“我想怎樣?我當然是想要扒光你的偽裝,讓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梁夏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兒呀!”
我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突然出手就要來撕扯我的頭發,口中還大聲叫道:“來呀,大家快來看呀,這就是禍害別人家庭的小三兒,來,我們都來看看她的逼長什麼樣兒……”
我沒想到朱美亞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更沒想到她會做出這麼瘋狂的動作。
我臉色一沉,抬手將她伸過來的手一把擋開,低聲喝道:“朱美亞你瘋了嗎?大庭廣眾之下你這樣鬧,你是成心想要毀掉沈氏的聲譽麼?”
“你怕了?”她冷冰冰盯向我的目光,讓我想起了被激怒的毒蛇,那吐著信子要咬人的可怕模樣。
我往後麵退了一步,提醒道:“朱美亞你冷靜一點兒!你現在是沈氏的少夫人,鬧出醜聞對你,對沈氏都沒有好處!”
她咯咯冷笑,一字一句,透著咬牙切齒的恨意:“我不在乎沈氏!我隻在乎沈野!”
說著,她又像是瘋了一般往我的身上撲過來:“來呀,大家快來看呀,這個女人是小三,她想要搶走我老公!”
這裏距離公交車站很近,又是下班的高峰期,附近等車的人都往我們這邊看過來,臉上帶著獵奇的興奮。
我心裏有些慌!
我這段時間正準備和程楠離婚,可不想在這節骨眼與朱美亞在這裏糾纏不清,鬧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眼看著朱美亞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就要撕扯上我的衣服,我眼疾手快,連忙往旁邊躲了躲,同時伸手在她的肩膀上狠狠推了一把。
她毫無招架之力,居然噗通一聲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我這才想起她為了保持身材,從大學時期就在減肥,每次吃飯的時候她都會很矯情的說:我胃很小很小的,我隻吃得下這麼多……
減肥減到現在,二十五歲的她,已經連我這一推都受不起了!
她大約是摔疼了,望著我嚎啕大哭起來:“梁夏,梁夏你怎麼這麼狠心?嗚嗚,你搶我老公,你還打我……,嗚嗚嗚……”
我被她哭得有些心軟,畢竟我們大學那會兒還是有些交情的。
我正想伸手扶她一把,卻看見不遠處幾個身穿黑衣的年輕男人正往這邊快步走來:“夫人,夫人……”
這幾個男人應該是沈太的人,他們奉命送朱美亞回去閉門思過,不知怎地被朱美亞給溜了!
他們若回去對沈太說,我梁夏與朱美亞在大街上發生了撕扯,隻怕沈太更會認定我是勾搭她兒子的壞女人了!
我心念電轉之際,又見旁邊的路人都圍攏過來,心下一權衡,我對朱美亞匆忙說道:“對不起了!”
然後轉過身,低著頭快步小跑著離開了事發地。
我正跑著,迎麵突然直直撞上一個男人的胸膛。
我被撞得往後麵接連著倒退了幾步,看清楚麵前的男人之後,我驚愕得失聲道:“程楠?”
該死的,我怎麼忘記了鍾鼓樓的金飾店與中心醫院就隻隔著一條街,程楠定是看到我在這邊與朱美亞糾纏,所以才趕過來的!
他麵色陰沉的盯著我,說:“梁夏,你果然出軌沈野了!”
“放屁!”
我氣極之下忍不住飆了一句髒話,又道:“朱美亞瘋瘋癲癲胡說八道,她的話你也能信?”
程楠搖頭:“梁夏你太讓我寒心了!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什麼要給我戴綠帽子?”
我嘞個去哦,程楠這時候落井下石,簡直是要玩死我呀!
我正要辯駁,我媽從程楠身後走了出:“梁夏!”
她脖子上戴著新買的金燦燦的項鏈,耳朵上也戴著金晃晃的耳環,臉色卻難看得要命。
她就站在程楠的身旁,以一副痛心疾首的失望表情看著我:“梁夏,你,你居然在外麵做別人的小三兒?”
我無力辯駁,低低說道:“回家再說吧!”
我媽不依不饒,上前就要像小時候那般揪我的耳朵:“梁夏你這個孽障,好端端的日子不過,你幹嘛要學著人家出軌?幹嘛要學著人家做小三?程楠哪點兒對不起你,你要這樣背叛他?啊?”
我知道我媽的厲害手段,一旦被她拿捏住了,今天非得在大街上把我打得跪地求饒不可。
我可不想陷入這樣的境地,當下便往旁邊躲了躲,避開我媽的手,嚷道:“媽你能不能別這樣?從小到大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你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打我罵我!我不求你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我隻求你能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行不行?別動不動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行不行?”
我今兒也是被這些是非逼急了,瞪著我媽又嚷道:“我一直都很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為什麼你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的,唯獨對我會這麼殘忍,這麼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