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太恐怖了

溫福林威風慣了,加上這麼多年兒媳婦遵循孝道二字,逆來順受,平時從不敢頂撞半句,沒想到今日在大街上便敢直接吼他,所以他一時愣著了。

待回過神來,陳氏已經哭著跑開了。

溫福林氣得嘴唇哆嗦,“反了,反了,都反了!”

旁邊的一家酒樓上,坐著三位軍爺,其中一人正是危三爺,另外兩人是他的侍兵。

他接到京城的飛鴿傳書,說要讓溫福林落單,在青州城內當幾天的老乞丐。

危三爺打算吃完這頓飯才行動的,結果壓根都不需要他出手,溫世金和陳氏便分別先後跑開。

嗬嗬,這差事可真容易啊。

不過,溫世金和陳氏一時生氣跑開,最終還是會回來找這老頭的,所以,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他吩咐侍兵,“兵分兩路,一人追陳氏那老娘們,一人去追溫世金,追到之後以不那麼粗暴的方式弄暈了扛走,回軍營與那些俘虜桑寇做幾天苦工。”

侍衛兵當即起身去追,危三爺則在酒樓上盯著溫福林,那老東西也不走,坐在巷子口的石頭上等著。

大抵,他也認為溫世金和陳氏會回來的。

溫福林坐了一會兒,還沒見他們回來,實在餓得有些受不住,便拿了地上的包袱翻找了下。

包袱裏的都是些舊衣裳,他如今穿的衣裳是新買的,舊的綢子衫疊在包袱裏頭。

除了舊衣裳之外,還有些雜物,沒有任何吃的東西,連一個銅板都找不到。

他氣得一腳踢開包袱,自入仕途到落難,他身邊一直都有人伺候。

以前是一大家子,後來死的死,走的走,這幾年就剩下兒媳婦和次子,日子雖說苦些卻一樣有人照料著他。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了,他們還沒回來,他幾時試過這樣孤立無援?

一塊雞屁股從天而降,恰好就落在他腳邊。

他抬起頭,隻見對麵酒樓上坐著身穿戎裝的漢子正在大快朵頤,那雞屁股大概是他隨手扔下的。

他餓得實在厲害,對著那雞屁股吞咽著口水,隨即呸了一聲,在蕭王府裏吃的都是最好的肉,雞屁股怎麼敢端上來給他?

他心頭不由得淒愴起來,想他這輩子曾經極盡尊榮,如今卻落魄得不如個乞丐,連一塊髒兮兮的雞屁股都想撿起來吃。

他撿起包袱慢慢地起身往前走,進了一家當鋪。

但是包袱裏全部都是破爛,那綢子也是多年前的,不知道打過多少補丁,朝奉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老頭,你這些破爛便是白送我,我也不要,走走走,別妨礙我做生意。”

溫福林一咬牙,指著自己身上的新衣裳,“我這是昨日剛買的成衣,你瞧瞧,能當多少?”

朝奉隻瞧了一眼,便豎起五根手指頭,“五十文。”

溫福林氣得嘴巴都歪了,“我這才穿了一天,我花了一兩銀子買的。”

朝奉道:“五十文是便宜些,但你贖回去也便宜啊,再說,你能不能贖回去還不一定呢,你不贖當,我回頭也隻能賣個百文錢,賺你那幾十文,這買賣我還看不上呢。”

被朝奉這麼一頓奚落,魏福林抱著包袱轉身便出去,五十文錢,他餓死也不會當的,受他這鳥氣?

他依舊是坐在老地方等,一等便是等到天黑。

華燈初上,附近店鋪一一關門,隻有茶樓酒肆還開著,店招在秋風中飄蕩。

飯菜酒香的氣味越發濃烈地飄來,他肚子咕咕地叫著,尿也憋了許久,也尋不著地方,包袱裏倒是有一個小痰盂,他能躲起來解決,可一旦被人發現,那就有辱斯文了。

且說溫世金發脾氣走了之後,想去找些活兒賺口飯吃,氣歸氣,他也做不出對父親置之不管。

但是,青州雖然繁榮,散工卻也不好找,沿著一條街每一家店都問了,哪怕隻是個打雜的,人家也願意雇個年輕的。

有些粗活兒,他自己也幹不來,到底年紀上來了。

而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兵楊德明見他一直找活兒,也幹脆不打暈他,在背後衝他喊了一聲,“那人,你是不是想幹活?”

溫世金絕望之際,聽得此言猛地回頭,看問話的事一位年輕軍爺,便忙不迭點頭,“對,我想找散活幹,不知道軍爺需要找我做什麼?”

楊德明打量著他,“會不會切菜備料打雜什麼的?”

“會,會,我做了很多年的打雜。”

楊德明道:“我們將軍身邊的小廝告假了,需要有個人伺候,幹些茶水打雜的活兒,也不用做太久,一個月足矣。”

“我可以,我可以,”溫世金激動地連聲說著,又問道:“那麼,工錢方麵……”

楊德明說:“一個月,二兩銀子,但你若能幹點苦活兒,也能多給點兒。”

溫世金眼睛一亮,二兩銀子?天啊,這也太好賺了吧?

“我可以幹苦活累活。”

雖然經曆過人間疾苦但不曾上當受騙過的溫世金,就這麼跟著楊德明走了。

那邊廂的陳氏則沒這麼好的待遇,她是被打暈扛走的。

待她醒來之後,就已經和桑寇戰俘待在一起。

青州軍營沒有善待戰俘,因為桑寇之可惡可恨,令人發指。

他們之前上岸偷襲漁民和村莊,搜刮一空還殺人,且殺人之前還百般折磨淩一辱,在他們眼裏,青州沿海一帶的百姓不是人,是可以隨意殺戮的螻蟻。

所以自衛營俘虜桑寇之後,凶悍的殺掉,投降的留下在軍營裏做做苦最累的活。

俘虜裏也有女桑寇,她們並非無辜之人,一樣的殺人不眨眼。

她們武功很好,被俘虜之後立刻投降,但是帶回自衛營之後,想殺人逃走,被自衛營的將領打斷了一條腿。

所以,當陳氏醒過來的時候,就聞到滿屋子的血腥味道,嚇得她一個激靈坐起來,映入眼簾的是幾個滿身鞭痕的女人。

那些女人的眼神,無比的凶惡。

陳氏幾時見過這樣凶殘的眼光?嚇得她猛地後退,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地看著他們。

這一看,才知道她們被鐵鏈鎖住了一隻腳,而另外一隻腳裸在外頭,腳腕處血肉模糊,見了骨頭,發出膿臭的味道。

陳氏隻看了一眼,便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陣陣反胃,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