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從骨相來看，並不是我們龍安國的，將他的衣服扒了，我要看看他的身上。”
王建業眼神淩厲，這種事情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看著王家男人三下五除二開始扒衣服，崔堇娘趕緊避開，倒不是有什麼男女大防，主要是怕在長輩麵前表現的太狠辣無情嚇到他們。
想到一會他們可能會逼供，崔堇娘就讓王榮軒和自己回鎮上，去吳十四那討點藥，也省的家裏人費勁。
“十四郎這次又研究什麼新藥了，上次若不是他救命的藥丸留的多，我們來的時候就差點都死了。”
王榮軒現在說的時候風輕雲淡的，但崔堇娘能夠想到，剛到流放之地就被集體下毒是多絕望和痛苦。
不過還好，吳十四那幾天被折磨的不吃不喝睜開眼睛就是做藥丸是有用的，想著他的功勞，崔堇娘決定回頭再多給他幾壇子酒。
回到鎮上，吳十四還在配藥，他是昨日才回來，前兩天也跟著在鐵礦廠裏給忘記人看診來著。
年輕的還好說底子強悍，但對於崔堇娘的長輩們，常年征戰沙場的沉屙讓他們有很多的慢性病，大多都是舊傷引起的。
還有女性長輩們，相夫教子同樣積勞成疾，如今在這北境天寒地凍更容易感染風寒之類的。
吳十四索性就回來調配些藥劑，搭配施針和艾灸，離開前起碼能讓他們舒服些。
渾身藥味的吳十四看到崔堇娘回來還挺意外，這人恨不得就直接和王家一起流放了，怎麼就舍得回來。
崔堇娘說了來意，吳十四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呦嗬，竟然能在這犄角旮旯找到外族人的蹤跡也是夠厲害的。
“走走走，我和你們一起回去，正好有個藥我不知道藥性如何，給你們逼供的時候順便當試藥了。”
吳十四歡快的收拾著自己的瓶瓶罐罐，他嘴裏說的順便估計才是真正的目的。
來回二十裏的距離，騎馬很快就到了，有了門口管事的木牌子，王家人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出去晃蕩。
當那邊吳十四進去試藥的功夫，崔堇娘也要了些能讓人聽話的東西，帶著天樞就往李家三人而去。
說來也巧，崔堇娘過去的時候，李舍去幹苦力，柳如溪抱著孩子討些母乳，她從生產之後，根本吃不飽，哪裏來的奶水。
孩子總是餓的痛哭，就算是喂米湯也不頂餓，最後隻能滿礦區找生了孩子的婦人去要點奶水。
如今屋子裏隻剩下癱瘓的李唐氏，崔堇娘進去的時候她正爬著去解手，看著門開了，以為是柳如溪回來，剛想破口大罵結果抬頭一看卻是驚的不行。
“你，你……”李唐氏看到麵色冰冷的崔堇娘，盡管已經一年多不見，卻還是記得之前她發瘋似的折磨自己的畫麵“你，你怎麼在這？”
“婆母說的這是什麼話，你老在這，我當兒媳的總該來看望看望。”
崔堇娘笑的陰森恐怖，看到她的臉前世那些痛苦的回憶就躍然眼前。
“還是說……你從來沒把我當兒媳，或者是，李慕就不是你的兒子？”
聽到崔堇娘的話，李唐氏的瞳孔一縮，剛想要裝傻回避，下巴就被緊緊捏住，崔堇娘冰涼的手像是一條毒蛇似的纏繞著她，根本動彈不得。
懶得聽她廢話，一顆藥丸塞進嘴裏，幾個呼吸的功夫，李唐氏就覺得渾身好像是有螞蟻在啃咬似的，難受的她不住抓撓，身上鮮血淋漓都停不下來。
“痛苦麼，難受吧，那就老實把知道的告訴我，不然，我會讓你比現在痛苦一百倍。”
崔堇娘麵帶笑意，可看在李唐氏的眼裏就和修羅沒什麼兩樣。
李唐氏被毒發折磨的嘶吼爬行，而崔堇娘就這麼冷冷的看著她，想當年她為了折磨自己，把好幾種顏色的豆子灑在地上，讓她一顆顆的撿起來。
她足足挑了三天，膝蓋都跪出血了，現在隻不過是討回些利息而已。
“我說，我說……”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李唐氏就徹底招供了，全身血肉模糊就剩下一口氣吊著。
這老太太潑辣刁鑽自私自利，幹了不少作孽的事情，結果都癱瘓了愣是活這麼久，果然是禍害遺千年。
李唐氏看著崔堇娘那精明的眼神，知道沒辦法隱瞞，便將當年的密辛說了出來。
原來在十七年前，春寧縣也經曆了一場大水，李唐氏的丈夫和大兒子都死了，隻留下她和不到兩歲的李舍。
看著被破損的家，還有不少被衝得不知所蹤的街坊鄰居，李唐氏就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結果突然有個男人帶著個孩子過來，說他也姓李，正好無父無母，不如就湊成一家人過，長大了還能孝順她。
李唐氏知道這是讓孩子頂替她大兒子的名頭，一開始她不想答應，可後來男人拿出來的錢足夠她給二兒子活下去，這才答應。
自此後，那孩子就頂替了她大兒子李榭的身份留了下來，過了一陣子衙門重新登記人丁，就順便把名字叫回李慕。
送李慕過來的男人守著他過了一年才離開，後來又有人來教授他文韜武略，順帶的也都帶著李舍。
可是李舍頭腦不好，又怕苦怕累，李唐氏心疼兒子，就沒讓他再跟著學，後麵，李慕長成玉樹臨風芝蘭玉樹的翩翩兒郎，卻越發的嫉恨起來。
李慕能幹會賺錢，李唐氏就理所應當的讓他養活這一家子，總覺得若不是自己，他還是個四處漂泊的孤兒去哪裏能有這樣的安穩日子。
後來崔堇娘來了，李唐氏以為可以給自己親兒子當媳婦，結果卻又便宜了李慕那個野種，幹脆連兩個人一起恨上。
“所以，這就是你折磨我的理由？”崔堇娘諷刺的笑著，原來真的有愛屋及烏，也有遷怒的“再沒別的要說了麼？”
崔堇娘看著李唐氏那有所隱瞞的表情，就知道這個老東西還沒說幹淨，於是幹脆就抬腳踩在她的傷口上用力碾壓。
毒發的痛苦加上傷口的刺痛讓李唐氏想昏也昏不過去，於是隻能顫抖著說出了最後一個秘密。
“李慕之所以受傷中毒，是，是我給下的！”
李慕離開前的一天，有人找上了李唐氏，隻要將毒藥讓他吃了，就給她十兩銀子。
李唐氏當然知道這東西肯定是要命的，可如果李慕死了，那崔堇娘就成了寡婦，隻要將兩個孩子打發了，那她兒子不就是白撿一個漂亮的妻子。
而且她性子還好拿捏，往後不就是隨便搓圓了揉扁了。
於是，就因為這十兩銀子，因為心裏的私欲，李唐氏親手將毒藥下在水壺裏，看著李慕親口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