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後麵的車隊跟了咱們三天了，確定不用解決了他們麼？”
護衛過來稟告，對後麵跟著的車隊滿眼的殺意，可是崔堇娘卻搖搖頭。
這一路盯著的人不會少，若是光這麼跟著就殺，那還殺得過來麼。
反正路也不是他們開的，要是有耐心，一直跟著到北境也不是不行。
“靜觀其變，大家都防範著，但凡他們有異動再動手也來得及。”
崔堇娘頭也不抬的寫著賬本，沒一會的功夫吳十四就一身寒氣的鑽進來。
“你又幹什麼去了，這幾天總是神出鬼沒的。”
盡管吳十四表現的很自然，可是崔堇娘還是能夠察覺到他有什麼隱瞞，最主要的是，他身上帶著淡淡的藥味。
“嗨，這不是太無聊，給自己找點樂子，”吳十四半真半假的指了指後麵“就後麵那隊的主人是個病秧子，我去看了看，有點麻煩，還挺好玩，就出手治治。”
崔堇娘挑眉，平時這人可不是熱心腸的啊。
“咳，別這麼看著我，實在是他給的太多了。”
崔堇娘翻了個大白眼，還真是這人能做出來的。
既然吳十四過去看病，崔堇娘自然趁機讓他打聽一下那邊的底細，為什麼要同路走這麼久，還是單純的湊巧。
吳十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後麵馬車的方向，拍著胸口保證他們絕對沒惡意，相反的，還真的是同路到底。
“你說他們也要去北境？”
崔堇娘有些意外，北境地勢環境都比較惡劣，一般過去做生意也是趁著最暖和的幾個月，此時過去的可不多。
“人家也是去探親的，聽說每年都去，今年因為生病剛能動，就趕緊往那趕。”
吳十四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崔堇娘也沒有懷疑的立場，隻是感慨竟然還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既然如此，就沒必要糾結，一路上，崔堇娘他們加快腳步，但凡能趕路就絕對不浪費時間。
越往北走就越冷，等到了和王傲楓約定的地方，果然又有一隊人馬待命。
看著那些精壯的馬匹和威武凶悍的護衛們，崔堇娘感覺二姨母是不是把王家軍給弄來了。
其實她猜對了，王傲楓果真是偷偷調了一隊王家軍，喬莊一番負責護送崔堇娘的安危。
“這一路末……我等全聽娘子調遣。”
接頭的人下意識行了個軍禮，聲音洪亮震得崔堇娘耳膜生疼。
“勞煩各位郎君，我們共同合作，希望這一路都順順利利的。”
崔堇娘對這些人同樣客客氣氣的，畢竟對於這些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軍人們，她自小就帶著一種敬意。
就是給他們提點要求，既然都喬莊成商隊了，別把軍人的氣息表現的那麼濃烈，就自然隨性一些，不然就帶點痞氣，還能好點。
“好的娘子，我們知道了娘子。”
這些人倒是回答的幹脆，就是好像理解有偏差，為了不像軍人，就完全往另外一個極端跑，一個個凶神惡煞橫眉冷對的，所過之處不知道嚇哭多少孩子。
這下好了，不僅沒人相信他們是軍人，還沒事就被盤問身份，都懷疑他們是土匪。
從寧源府到北境，從深秋慢慢到初冬，崔堇娘看著漫天飄灑下來的大雪有些怔愣，沒想到竟然不知不覺的又過了一年。
“娘子，風雪太大，前麵的路不好走，咱們在驛站歇歇吧，等明早再去開路。”
停歇的驛站裏，天樞幾個滿身風雪的回來，天氣不好不能貿然離開。
“如此隻能等了，既然不能走，就幹脆做些暖鍋吃吧。”
崔堇娘為了路上吃的舒服，還特意帶了幾口銅鍋，這樣的天氣，最適合涮肉吃。
於是晚飯的時候，他們所處的院落裏，便傳出陣陣的香味，甚至還有大家說笑的聲音。
而相對於他們的熱鬧，旁邊的院落就顯得冷清很多。
緊閉的房間裏，一個消瘦的身影一邊咳嗽一邊時不時攪動著麵前的火爐，上麵還煮著一砂鍋的白粥。
米粒翻騰著，泛出白白的波紋，李慕身後的護衛看著主君如此難受還親自熬粥有些擔心，就讓他躺著休息。
“堇娘最喜歡吃這個粥了，每次吃都能吃兩碗，”李慕的眼底閃過恍惚的笑容“我現在不能出現在她麵前，隻能偷偷的給她熬些粥而已。
一會你把這些送過去，就說是這些日子相處的回禮。”
他們一行人數少，還跟著崔堇娘的大商隊，明顯是受他們的照顧，送點吃食當謝禮很正常。
護衛看著自家主君那苦苦相思的樣子，實在是沒法說，又記掛主母，還離開主母，最後還苦哈哈的過來跟著。
端著砂鍋出門時，那護衛還感慨著，感情這東西太複雜，以後他可不碰。
而就在護衛離開時，李慕的房間裏閃進一個黑衣人，將一封迷信遞過去。
“我猜的果然沒錯，那人就是在北境藏著，這麼多年，李家幾百口人命屍骨未寒，他還過的挺安穩。”
李慕此時的氣勢比剛才要淩厲很多，捏著信件的手微微發抖，全身都散發著煞氣。
“他不會以為分支那些蠢貨找不到就相安無事了，他欠我們李家的，我都要拿回來。
他不是娶妻生子了麼，將他的家人全都抓了，哪怕是院子裏的雞鴨鵝狗也一個不放過。”
裏麵說完，黑衣人領命而去，隻留下李慕沉浸在回憶中。
腦子裏浮現出一張憨厚老實的麵孔，當時在家裏，人人都信賴他，甚至阿耶還讓他當隨身的管事。
可就是這樣的人，跪在聖人麵前，言之鑿鑿的細數李家的罪名，說阿耶通敵賣國，說阿耶做的都是反詩。
就因為他的作證，那風骨傲然精彩豔絕的阿耶被一寸寸打斷骨頭，掰斷手指，最後被淩遲而死。
“阿耶，你放心，兒子會好好的讓李管事好好體會當年我的痛苦，這樣才不會辜負他的大禮。”
李慕紅著眼眶透著滿滿的殺意，還不待再說什麼，突然又是一陣咳嗽，而後便渾身發冷，從裏到外的一寸寸刺痛，明顯又毒發了。
毒發的越痛苦，李慕心裏的恨意越大，他跌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看著崔堇娘所在的方向，似乎這樣才有了支持下去的動力。
而那邊，吃得開心的崔堇娘看到天樞拎進來的粥，連看都沒看就讓倒掉，誰會傻乎乎的喝陌生人做的東西。
隻有吳十四像是知道什麼似的，趕緊盛了一碗塞進崔堇娘的手裏。
“反正也沒毒，不吃白不吃。”
說完吳十四又給自己盛了一碗喜滋滋的吃著，看著他那放鬆的樣子，崔堇娘這才長了一口。
隻一口，那熟悉的味道就讓她瞪大眼睛，下一秒瓷碗碎裂，崔堇娘站起來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