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鐵礦石不夠了？”
薛承福有些局促的點點頭，其實他看崔堇娘這麼辛苦，也不想麻煩她的，可是鐵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被限製的嚴重。
鐵匠鋪子裏的都是得去買原材料，還得有身份證明，如今那邊的存貨因為薛承福的勤奮努力下，要告罄了。
他們現在就是要悶聲發財幹大事，總不能去高價買那些鐵塊，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去買原礦石然後他們自己弄。
反正那兩本手劄裏都有記載如何提純，薛承福看得躍躍欲試。
“那你這幾天先去衙門那登記個鐵匠，好歹打出來把鋤頭什麼的給他們看看，這樣我才能有文書去買。”
北境別的不多，鐵礦卻很多，不然送去那麼多流放的犯人為什麼都安置去開礦。
薛承福一想到不僅還能繼續學打鐵，而且順手竟然能成為個手藝人，心裏別提多感慨。
想當年他還是要靠賣身才能不讓兒子餓死的廢人，如今竟然有身份了。
“對了娘子，奴籍……能上文書麼？”
薛承福的提醒讓崔堇娘一拍額頭，把這事忘了，奴籍的哪裏能有機會上文書，命都是主人家的物件兒。
崔堇娘轉身回房把薛承福和薛祁安的賣身契遞過去，從此後他便不是奴隸了。
“早之前就該給你銷了奴籍的，可是一直被各種事情絆住，從此後，你和祁安就再不是低人一等的下人了。”
薛承福看到賣身契的那一刻，整個人有些怔愣，甚至不可置信，有一天他會重新變成良家子。
現在他吃住不愁，能每天打鐵，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娘子放心，就算沒有賣身契，我依舊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說完，薛承福還把薛祁安的賣身契遞過來，意思就是有兒子在崔堇娘的手裏，起碼不用擔心自己跑了。
可崔堇娘卻不收，如果想跑，又怎麼會在意一個兒子，以薛承福的年紀再娶依舊能生。
“這個就當是送你們的新年禮物，往後這個家少不了你們。”
崔堇娘的話讓薛承福越發感激，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娘子守住這片家業。
兩人正說著話呢，突然就聽到思娘尖銳的哭聲，崔堇娘趕緊提著裙子循聲跑過去，生怕是有什麼危險。
結果追過去一看，一向懂事聽話的思娘竟然對著王康寧又捶又推的。
“你胡說，我阿娘不會自己走的，她一定會帶我和阿兄一起的，她不可能隻帶著你這走。”
王康寧有些手足無措，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竟然讓外甥女哭成這樣，趕緊哄著，但無奈王家的男子多，加上他們從小都離開母親訓練，根本不會哄人。
“思娘你別哭了，我知道你難過，但阿姐說確實就帶我一個，你們太小了，跟著去太危險……”
好了，這句話還沒說完，邊上的風郎也癟嘴跟著哭起來，嗚嗚嗚，阿娘不僅不帶妹妹，連他也不帶，要好久都不能見到阿娘，難受，想哭。
隻一句話，讓兩個孩子哭的厲害，王康寧也是厲害，崔堇娘無奈的捂著額頭，本來她想著今晚告訴兩個孩子好好說的，看來這些是不行了。
王家的孩子們都被思娘和風郎爆發的哭聲震懾住，想安慰吧但好像越說他們越傷心。
可不安慰就這麼看著也不太好，一堆孩子圍著倆娃抓耳撓腮，外圈還有幾隻狗子和狼崽子湊熱鬧，看的崔堇娘腦仁疼。
最後歎息一聲，走進去把兩個孩子抱起來，溫柔的撫摸著安撫著他們的情緒。
思娘投入到熟悉的懷抱，頓時從大哭變成如貓兒般的抽噎，風郎則是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抓著崔堇娘的袖子，生怕她離開似的。
“阿娘，你這次出門會帶我們的對吧，我們會聽話，不會拖後腿的。”
思娘淚汪汪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期盼，就是想從崔堇娘的口中得到承諾。
可是這次卻事與願違，崔堇娘雖然心疼孩子，但隻能硬下心腸。
北境是龍安國最北邊的地方，那裏氣候寒冷，一年中有半年都在冰雪中度過，而且很多都是流放過去的，所以人口複雜，非常危險。
再說這一路，他們要趕路，加上極寒天氣，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誰都說不準，她不能拿孩子們冒險。
但在大人都能說得通的事情，在小孩這裏就有點難辦。
聽到崔堇娘確定不帶他們，思娘好不容易收斂的眼淚再次決堤。
在崔堇娘麵前，思娘不會嚎啕大哭，而是就那麼眼巴巴的看著她，癟著小嘴別提多可憐了。
每次這樣的神情一出現，崔堇娘就心軟的和什麼似的，恨不得天上的月亮都給她摘下來。
可這次，真的不能答應，不過她承諾會盡快回來，還會經常寫信，還會帶好多好多好東西。
“嗚嗚嗚，阿娘，你是不要我們了麼，阿耶惹你生氣了，所以你也會討厭我和阿兄麼？
我們會好好聽話的，你別不要我們，嗚嗚嗚，我再也不說要阿耶了，我隻要阿娘你，嗚嗚嗚！”
“是啊，阿娘，你別不要我們，嗚嗚嗚，你一提到阿耶就生氣，往後我們再也不說了，你這次就帶著我們吧。”
兩個孩子說出這些，才讓崔堇娘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不安的不是她要出門，而是怕不要他們。
也怪崔堇娘這一路表現的特別暴躁，讓孩子們知道和李慕之間的裂痕無法隨便愈合，他們一路小心翼翼努力聽話懂事，就想著不讓她操心難過。
可這次突然說要走，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藏在心裏的不安就一下爆發，隻覺得崔堇娘是厭棄他們兄妹。
崔堇娘一時又自責又心疼，趕緊抱住兩個孩子，怎麼會不要他們呢。
他們可是崔堇娘活下去的動力，上輩子若不是想找到思娘的信念支撐，她早就自殺了。
“不是阿娘不帶你們去，實在是路途遙遠，還那麼冷……”
“嗨，不就是兩個孩子麼，反正有馬車，塞進去不就行了，”吳十四突然出現，一臉無所謂的德行，“再說不是還有我麼，有我在你還怕孩子會生病麼？
趁著小帶他們多闖蕩一番，讓他們也知道你的不容易，省的以後和他們那白眼狼的阿耶一樣，說走就走。”
這邊崔堇娘本來就勸不住了，吳十四還添了一把火，氣的她狠狠瞪了好幾眼。
感受到兩個孩子極其期盼的眼神，還有大家都幫忙勸說，崔堇娘到底還是心軟。
“去去去，兩個都去，先說好，你們若是叫苦支撐不住，往後便再也別跟著我出來了。”
ps：李慕：我覺得好像有人罵我，但是我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