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牙行那邊已經準備好了,等打烊後就可以過去。”
開業已經有五六天了,每天都座無虛席,尤其那道麻辣魚,是每桌必點的,再配上佳釀和可口的炒菜,每個來的都心滿意足的離去。
不過唯一痛苦的就是崔堇娘,幾天下來,她的手都在抖,腰酸背痛手臂抽筋,根本沒時間出廚房。
王傲霜實在是心疼女兒,看她回家後都累得無精打采,就想著讓王家再給送個廚子來,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來回也得一個多月呢。
後來實在是支撐不住,崔堇娘就去牙行打聽,果然有幾個合適的,讓她去相看。
正好酒樓也得多幾個夥計,總是讓家裏的過來幫忙也不是那麼回事。
於是今日剛忙完,崔堇娘就換了衣服戴著帷帽,由天樞天權往牙行而去。
“娘子何苦這般拚命,光是三姑奶奶給的,就夠你吃喝不愁一陣子了。”
天樞看著這幾日明顯憔悴的崔堇娘,就是有些好奇,為何非得選讓自己最累的方式生活。
聞言,崔堇娘勾勾嘴角看過去,眼底帶著一股子執拗和倔強。
“我更喜歡靠自己能力打拚出來的成果,因為這些都是捏在我手裏的,不會背叛。
而且母親的日子也很苦,總不能坐吃山空,等我花完了那些又該如何?難道還要一輩子讓她,讓王家養著?”
崔堇娘喜歡打拚後得到的成果,就如這些天的營業額,看著穩步增長,還有那實打實的銀錢在匣子裏,別提多開心了。
雖然忙碌,卻也有收獲,崔堇娘很喜歡這個過程。
“若是人人都如娘子這般想,那這世道也不會有太多不公了。”
天樞佩服崔堇娘的獨立,也許這就是從小脫離氏族的保護,努力成長起來才有的韌勁。
三人聊著天,就到了牙行,裏麵一位三十多歲胖胖的管事接待了他們。
言語間那雙眼睛總是偷偷的打量崔堇娘,估計是絕美老板的消息太過震撼,總想看看她的廬山真麵目。
對於他的視線,天樞皺眉直接站在崔堇娘身前,擋住了那管事,意圖被發現,他也有些尷尬,輕咳一聲便將資料拿出來。
“崔老板說的廚子,一共有三位,第一個是從帝都回來的,家中雙親生病便回來侍奉,想找個東家落腳。
第二個是自己開食肆的,後來經營不善,就關門了。
這第三個,從小就在大酒樓當學徒,一點點學出來的廚藝,不過後來師傅走了,他被師兄弟們排擠,隻能出來單幹。”
說話間,後門中就走出來三個男人,從四十多到二十出頭不等。
崔堇娘隔著紗製的帷帽看過去,四十多的中年漢子就是從帝都回來的,盡管是讓人挑選的,那眉宇間卻依舊帶著種傲氣,看到崔堇娘是個女的,甚至還有點輕視。
第二個是瘦高的三十多歲,低著頭很安靜,也就是出來時瞄了他們一眼,之後就聽天由命似的。
第三個就是二十出頭的,眼睛嘰裏咕嚕亂轉,總是想透過天樞查看崔堇娘的樣子,光是這毛毛躁躁又不穩定的樣子,直接就被刷掉。
第一印象裏,崔堇娘對這三人都沒什麼太大的好感,但依舊還是遵循程序問了一些關於廚藝的問題。
什麼菜怎麼做,肉該如何處理,他們的拿手菜都是什麼。
帝都回來的那個,基本功倒是紮實,但是言語中總想貶低別人的廚藝,隱隱讓他們同意自己的觀點;
年輕的那個回答的時候神色總是飄忽,說到拿手菜時支支吾吾的說是師傅留給他的,不能隨意說出來,得崔堇娘雇傭他才行。
而中間那個,回答沒有問題,拿手菜也是中規中矩,但也說了如果雇傭他要改變口味,也都是可以的。
聽到這話,帝都那個明顯更加鄙夷他,冷哼一聲似乎不願意以他為伍。
“這位娘子,我可是帝都回來的,手藝絕對沒的說,當初我待的酒樓都是慕名來吃我做的菜,若不是父母年歲漸大不宜再遠行,我都能進王府裏當廚子呢。
隻要你雇傭我,把廚房交給我管,一定能讓你賺錢,但是廚房裏的人都得聽我的,而且得給我配四個小學徒,不然不夠我施展。”
這人侃侃而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挑廚子的呢,一張口都是規矩。
崔堇娘冷哼一聲再不看他,讓中間那個去做道菜嚐嚐,另外兩個顯然沒通過初試。
“我們再去看看要賣身的,正好需要幾個夥計。”
崔堇娘站起身,讓管事帶路,結果就在轉身的功夫,那個從帝都回來的似乎很不可置信自己會落選,反而看中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懊惱的就要去抓她。
可是下一秒,就被天樞天權給攔住去路,充滿煞氣的眼神瞪著他,立馬就退卻了。
“娘子為何不雇傭我,我難道比他差?”
“差不差的我不知道,但你從一開始就該叫我老板,”崔堇娘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不悅“還有你那一堆的條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老板呢。
要是把你雇回去,我怕整個店都得給你吧?我這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說完就隨著管事離開,氣的那大廚轉身就走,而年紀小的左看看右看看,也跟著他離開,看那個架勢,是要攀上他好謀個好地方了。
到了後院,環境就顯得有些擁擠,不大的地方縮著一堆人在吃飯,簡單的粗糧粥還有鹹菜就是他們的夥食。
一個個看過來都帶著迷茫和麻木,感覺他們不是人,好像是任人挑選的牲畜。
管事說這些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來路幹淨,都是自願或者家裏給賣的,不存在什麼糾紛。
說完就吆喝著讓他們站成一排,任由崔堇娘挑選。
她的視線一一劃過,挑了幾個看著穩重老實的,覺得也就這些能用,回頭讓管事再留意些,如果有合適的自己再來。
剛要離開,就突然被一個急促的聲音叫住。
“這位老板請留步,你大發慈悲買了我吧,我會廚藝會女工,各種雜活都會,不會的也能學,隻要你賣了我,我一定努力幹活,求求你,買了我吧。”
崔堇娘回頭,就看到一個十八九的小娘子不顧阻攔的往這邊衝,那滿眼的焦急和恐懼做不得假。
“我為何要買你?你是有什麼難處?”
買人她其實到不分什麼男女,隻是男人力氣更大幹的更多而已,如若原因合理,她當然不會拒絕買個女子。
小娘子一聽有希望,眼底終於亮起了一絲期盼,走到崔堇娘麵前就行個大禮,抓著她的袍子說出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