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娘子施舍，多謝娘子的大恩大德。”
“娘子人美心善，祝你心想事成，一定會有好報的。”
難民營中都是些無家可歸的苦命人，他們沒想到竟然有人在大年三十給施舍錢糧，一個個都開心的不行。
王傲霜讓糧鋪的人將糧食裝成一鬥一袋，又包了一百個十文錢的紅包，每個難民領一份。
看著他們對自己作揖說吉祥話，王傲霜倒真的希望老天爺能夠聽到這些人的聲音，讓自己心想事成。
分發錢糧比較快，沒一會就都領得七七八八，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角落裏瑟縮著身體，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婦人。
她穿著破爛的中衣，蓬頭垢麵，腳上就連鞋子都沒有了，在寒冬中顯得如此單薄可憐。
搜尋了下剛才領東西的麵孔，並沒有這個婦人，王傲霜就把最後那袋拎著送到她的麵前。
“這裏是十文錢，你拿著買點吃的喝的，”王傲霜想了想附近住的人“或者藏起來不要讓人看到。”
婦人看著太軟弱，很容易被人欺負，這些錢糧給她也未必能抱住，思索一會，就將糧食拎著，招呼著婦人跟著自己。
“我，我幫娘子拿。”
婦人雖然看著有些呆呆傻傻的，但是卻能感受到王傲霜滿滿的善意，便趕緊站起來想要幫忙。
但是看著她渾身上下不是傷口就是傷口的，王傲霜到底沒同意，雖然自己也是一身的病，但起碼看著還好些。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難民營，來到不遠的一個食肆，王傲霜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看著裏麵的老板行為舉止。
發現他和老板娘舉止親近，待人接物也利落爽朗，甚至對於站在邊上沒買東西的她們同樣報以微笑，就知道這人還不錯。
於是王傲霜趁著老板不忙的時候將糧食提過，又指了指身後小心瑟縮，似乎懼怕所有人的婦人。
“老板，我能不能把這些糧食寄存在你這，往後就讓那婦人過來吃喝，不吝什麼東西，隻要是吃的就行。
等這些糧食你覺得用完了，就不再給她如何？”
王傲霜說完，還給了二十文錢，老板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看了看這身富貴打扮的娘子，又看看瘋瘋癲癲的乞丐婆。
難道最近有錢人家都流行這麼玩了麼？
“那當然沒問題了，反正都是一樣來吃喝。”
不管如何，大過年的老板沒有道理把到手的錢往外推，自然就答應的爽快，甚至還同意以後就算是這些吃完了，他們也會每天給那婦人一碗湯。
就算是吃不飽，但也不至於讓她餓死。
聽到這裏，王傲霜徹底放心，謝過老板後就要和婦人分開，可是走了幾步回頭，發現她依舊跟著自己，不僅如此，那雙光著的腳上傷痕累累，看著就疼。
她低頭看著那雙腳，突然就想到自家的女兒，她有沒有穿暖，會不會也沒有鞋子禦寒……
這般心痛的聯想後，就越發受不了婦人的打扮，無聲的歎息一下，便領著她到附近賣舊衣衫和鞋襪的攤子。
不管是什麼款式，王傲霜就挑保暖舒服的，一身一共花了一百多文就往那婦人的身上套。
周圍的攤販看著，都感慨王傲霜的菩薩心腸。
“哎，那婦人是最近一陣子才來的，剛開始除了有些呆傻穿的也算是厚實，但是自從到了難民營……也不知怎地得罪了那小霸王。
之後就沒有一日穿過齊整的，隻要有好心人給她衣服，第二日肯定給扒下來賣掉。”
“是啊，前兩天她生病差點病死了，那小霸王還讓人把她給丟出去，要不是有好心人給熬了藥吃進去，估計今日都凍硬了。”
大家低聲的議論紛紛，自然都聽進了王傲霜的耳裏，難道他們提的小霸王和車夫說的是一個？
扭頭看著扯著衣袖非常歡喜的婦人，王傲霜有些左右為難，那要是給送回去，明日是不是這些是不是還會被扒掉？
可不送回去，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得隱匿行蹤不讓崔家的人找到，又得去找心心念念的女兒，如何還能帶一個神誌不清的人？
而且……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幾時。
邊想邊走，王傲霜下意識的避開吵鬧人群，走到人煙稀少的巷子裏，而婦人正無聲的跟著她，眼睛和路邊的小狗似的寫滿了依賴。
“罷了罷了，既然沾染了你的因果，我便好人做到底，實在不行幫你找個穩妥的地方落腳好了。”
大不了將婦人送到廟宇裏，自己捐一筆香火錢，讓她在裏麵做做掃灑，也能有個衣食溫飽。
這般想著，王傲霜就要帶著婦人離開，突然，也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群小乞丐將她們團團圍住。
“知曉娘子樂善好施，我們這群小乞丐也是在難民營落腳的，隻是剛才出去沒趕上，不知娘子是否可給我們補上？”
一個十八九的乞丐晃晃蕩蕩的走過來，雖然說著客套的話，可是他的眼神卻很不老實。
輕佻的打量著王傲霜，幾圈下來就能從她的打扮上看出她雖然條件不錯，但卻孤身一人。
畢竟沒有哪個大家娘子會隻身一人到難民營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做布施，也沒有誰會帶著個瘋婆子滿街亂轉。
“今日我隻有那麼多，你們想要布施，就等下次吧。”
王傲霜猜出他就是大家嘴裏的小霸王，心裏已經戒備十足，趁著說話的功夫，將附近的環境都看了一遍，看哪裏適合立刻逃走。
而她身後的婦人，早就在小乞丐們出現，就害怕的蹲下抱住頭嚇得瑟瑟發抖，嘴裏甚至還嘟囔著別打她。
“呦，那可不巧了，”大乞丐斜斜的勾著嘴唇，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們下次估計還不在，不然……娘子趁現在先把錢財給我們。
也省的你我都惦記，如何？”
這話說的，就是擺明看準王傲霜人生地不熟的，想要來硬的。
莫說王傲霜身上現在沒多少錢，就是有錢，她也不會拿出來，不管是出於王家人自帶的傲氣，還是對這些乞丐的厭惡。
不動聲色的捏了捏袖子裏的藥粉，看著那些乞丐將包圍圈越縮越小，想著該從哪個方向灑不會波及到自己。
“哼，看來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娘子舟車勞頓沒力氣掏錢，那我們就來代勞吧。”
大乞丐看王傲霜完全沒掏錢的動作，就給小乞丐們打手勢，讓他們給她點教訓。
就在兩邊人都要動手時，蹲著的婦人突然動了，她趁著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直接踹翻了最邊上的兩個小乞丐，拉著王傲霜就往巷子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