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婦人雖然穿的邋遢,但最起碼還算嚴實,可今日怎麼連個外衫都沒了。
瑟縮在路邊神誌不清,臉色潮紅,儼然是受了風寒高燒起來。
崔堇娘走過去,將手裏那件親手改動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別說,還挺合適。
又自掏腰包買了附近攤位的一碗羊雜湯,把婦人扶起來慢慢的喂進去。
“哎,吃進去了吃進去了,嘖嘖,能吃進去東西就是死不了。
娘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這衣服可不便宜呢。”
崔堇娘旁邊攤位的大嬸看著那婦人身上的衣服,想著剛才自己問時候還要七十文呢,有些心疼就沒買,結果人家轉頭就給披乞丐身上。
所以說出的話,就帶著一種陰陽怪氣。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既然看到了,總不能讓她被凍死,”崔堇娘勾唇不在意的笑了笑“而且眼看著過年了,就當給自己做好事積陰德。”
聽著這話,大家都紛紛讚同,是啊,大過年的,做點好事明年也能沾沾喜氣發個財。
於是這邊崔堇娘喂了羊湯後,就有人主動給婦人買了兩副藥,加上其他熱心的,一起抬著送到難民營去。
看著那婦人逐漸平靜的臉,崔堇娘知道她應該沒事了,這才放心的離開。
而在她剛走,就有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駛過來,車簾晃動間,隱隱有一股暗香盈動。
崔堇娘自然不會知道,她再次走進布莊,看到老板娘也不多廢話,就問她買其他的舊衣和碎布。
“娘子這般爽快,讓我都有些舍不得賣那些碎布了,總覺得好像虧了似的。”
老板娘知道崔堇娘肯定用那些東西掙到錢了,於是就調侃幾句,但卻不耽誤將她帶到庫房裏。
“碎布和舊衣都在這呢,還是老規矩,十文錢一包。”
包袱皮都在地上擺著,崔堇娘看著倉庫裏各式各樣的舊衣和碎布,腦子裏各種修改的方案不斷呈現,手下毫不遲疑的開始挑揀。
那些好料子的首先疊好,而後就是比較整齊的布料,再之後就是雖然碎但是質地好的……
老板娘看著崔堇娘有條不紊,篩選著能用的上的,知道她做事有章程,並不是一時腦熱,眼底的讚許慢慢增多。
漂亮的她見過,能幹的她也見過,但是這般能幹又漂亮的還是第一個。
“對了,前些日子庫房發水,泡了我一批料子,有的地方還有些發黃發暗,你要麼,也是十文一匹。”
那些料子太多,好的要緊的都處理,就剩下些普通的,收拾出來的功夫都比料子貴,就幹脆放在那。
想著能賣就賣出去,賣不了就等開春都燒了。
“我能看看麼?”
崔堇娘並沒一口答應,她得看看泡成什麼樣,能不能用。
老板娘領著她到了另外一個倉庫,裏麵一架子都是各色帶著汙痕的布匹,有的確實髒的不像話,買回去能用的機會也不大。
於是挑挑揀揀的,選了幾匹還能救的抱著,心裏已經在盤算該怎麼做。
那些痕跡大體是洗不掉,但是勝在這些不了的顏色淺,如果改改色應該還是能用的。
不管如何,十文一匹布啊,這幾匹都夠滿院子人換一身衣服了,折騰折騰就能穿,何樂而不為,簡直就是不要錢。
心裏一激動,等崔堇娘從那些碎布堆裏翻找的心滿意足後,發現竟然不知不覺的挑了好幾個大包袱。
加上之前選的幾匹布,一個人根本就弄不動。
“這有什麼的,左右我們店裏有平板車,我叫個小夥計幫你送回去。”
老板娘一揮手,叫來之前訓斥的那個小夥計,把崔堇娘挑選好的大包袱都給抱到車上。
雖然加起來也就一百文,但也確實給倉庫騰出來些地方,看著心情也好,互惠互利的事情老板娘非常歡迎。
但是崔堇娘卻有些不好意思,買的東西還沒別人幾尺布來的多,還得勞煩人家送回貨,於是就將懷裏的荷包拿出來送給老板娘。
“這荷包我就做了幾個,本來想拿過來寄賣的,但無奈家裏人都喜歡,就給分了。
裏麵加了些提神醒腦的藥材,味道也不難聞,老板娘要是不嫌棄就戴著玩吧。”
老板娘好奇的接過荷包,裏麵散發著淡淡的藥香,縈縈繞繞的卻不難聞。
而且款式小巧布料也不錯,雖然沒太多複雜的繡工,配色卻很好看,老板娘立刻從上麵嗅到了商機。
“我當然不嫌棄了,這麼好的荷包我喜歡都來不及呢,娘子真是好手藝。”
老板娘趕緊係在腰間,隨著行動在裙擺處搖晃,散發著淡淡的藥香,聞著都覺得頭腦清醒。
“娘子還能做出這樣的荷包麼,有的話就多給我送來,隻要能保證這種質量,拿多少我收多少。”
寧源府的交通發達,來往的商戶可不少,加上她這布莊人脈很多,來個商隊看上估計幾百個就都買走了。
聽到這話,崔堇娘也同樣激動的眼睛一亮,和老板娘討價還價,最後以十五文一個成交。
布料的成本微乎其微,一副藥材夠裝幾十個荷包,加上這東西也不怎麼費時間,最後算算,十五文賣出去能賺一大半。
要是大家多做些,別說溫飽了,估計到年底還能攢點小錢。
懷著這般興奮的心情,崔堇娘和老板娘告辭,餘光就看到一匹擺放在櫃台上的暗紋織錦,很簡單的菱形圖案,就能賣三十兩一匹。
自己織的可比這個圖案來的複雜,會不會價格更高一些?
這般想著,崔堇娘心裏的幹勁就更足了,她要賺多多的錢,這樣才能請得到名醫來給慕郎看病。
當她和小夥計把一堆布料運回家,大家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些……也太多了。
“阿姐,你這……買了這麼多,咱們得做到猴年馬月啊?”
劉含繡看著滿地的碎布,頓時刷寶的哀嚎一聲,而小思娘則是興奮的撲進那堆料子裏,這邊摸摸那邊看看,完全當做一場探險開盲盒。
崔堇娘沒說話,把懷裏的錢袋子拿出來,扣除買布料的一百文,還剩下五百六十文,六十文給沈大夫讓他繼續配藥。
其他的就按照之前大家做衣服的數量,發下去,劉含繡看著手裏的一百多文錢有點發愣,這麼多啊?
“以後也是如此,咱們做的衣服按件計算錢,以後賣出去誰的誰就得錢,還有我和那布莊老板講好了,做我那樣的荷包,一個十五文。
做多少她要多少,布料都在這裏呢……”
崔堇娘越說劉含繡的眼睛瞪的越大,等到最後已經和思娘一起撲向那些布料。
這哪是碎布啊,這是她的財神爺啊。
“阿姐,我覺得這些布料不太夠,等過幾天我陪你一起去挑,我力氣大,咱們再買個十包八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