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輕點輕點,我的腿都要斷了,別拉我!!”
“你們放開我,我不想動……”
正是中午放飯的時候,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在這幾個施粥點,本來有秩序的排隊中,聽著一陣陣哀嚎的聲音,都好奇的扭頭循聲望去。
昨日鬥誌昂揚要給崔堇娘上一課的人,如今和拖死狗似的被拽過來。
烈日炎炎,就算他們正值壯年,也抵不過那幾十斤的鎧甲和高強度的消耗。
一天下來,不說渾身被捂的全是熱痱子,不撓就癢癢,撓就疼的絲絲拉拉;還有那鎧甲和皮膚磨出來的血泡,等脫下來時,真的就覺得好像卸下一座大山。
可要說最痛苦的,其實還不是昨晚,而是今早。
經過一晚的身體恢複,肌肉內大量的乳酸堆積,形成局部炎症因子,造成全身疼的根本都不敢動。
本來昨日暢想著今天雄赳赳氣昂昂的過來,不僅吃了飽飯,還能好好把崔堇娘罵一頓,結果現在就差尿榻上了。
“呦,這是怎麼了?”
周圍不知情的看著他們這樣,以為是要殺年豬了呢。
而那些知道的,則是神采飛揚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一邊是擠兌管事被抓住懲罰,另一邊是崔堇娘以硬碰硬,直接把那些人的家屬也都連坐了。
如此這般熱鬧的事情好久沒有了,領了糧食的百姓們也沒走,紛紛探頭探腦的想想看後續。
而崔堇娘要的就是這個局麵,從容不迫的等那些人就位,尋味昨日負責帶隊的將士,他們做的如何。
作為普通人,穿著幾十斤的鎧甲,還得跟著做高強度的巡視,表現可想而知。
速度慢,執行命令拖拉,在河邊挖泥沙的時候更是差點把其他的將士們給撞進河裏。
幹活的時候要死要活,可吃東西的時候就和饕餮轉世似的,筷子都恨不得炫出火星子,最後撐的肚子要破了這才停下。
怪不得今早就算是疼的要死也沒爬來吃飯,原來是昨天吃夠了。
負責彙報的士兵聲音洪亮,確保周圍好幾層的百姓都能聽到,都竊竊私語罵他們不要臉。
“昨日我說的分明,幹的好以後每日給四個饅頭,幹的不好,就鞭子伺候,你們應該心服口服了吧?”
崔堇娘等周圍的人安靜一些,就揮手叫來邊上守著的親兵,手裏拎著一條黑亮黑亮的鞭子,哪怕輕輕一甩就能感受到破空的氣流。
難以想象這要是打身上,估計當時就得疼的靈魂出竅,那幾個趴在地上疼的嗷嗷叫的人,看到鞭子頓時嚇的臉色發白,不僅不覺得理虧,反而還委屈上了。
“我們做不到不是正常的麼,幾十斤的鎧甲那麼重,還得幹各種活,我們沒累死都是命大,憑什麼挨鞭子?
你就是看不慣我說你,所以公報私仇,哼,要不是我們命大,搞不好昨日就被你害死了……父老鄉親可得給我評評理啊,她崔堇娘就是狗仗人勢。”
王三娘又拿出她擅長的耍無賴,顛倒黑白,恨不得把崔堇娘說成個惡貫滿盈的毒婦。
本來她就疼的臉色煞白,加上來不及梳洗頭發都亂糟糟的,此時哭天搶地的還真的有幾分可憐。
當時崔堇娘卻不為所動,甚至對於她翻來覆去說這些話感到無聊,難道就不能換換詞麼,怎麼每個說自己的都這套路。
“昨日,是你自己提到將士們能多吃饅頭,為何你們不行,我不過是讓你們體會一下,為何,他們能多吃。
這些守著你們的將士們,也都是娘生爹養的,你們隻是穿著一日的鎧甲就受不了,可他們卻得日日穿著。
你們在叫苦連連的時候,他們將最危險的活都扛在自己肩上,用一個個的血肉之軀把鎮子裏的百姓護衛安全,憑什麼不能多吃?”
崔堇娘一字一頓的說著,看向王三娘的眼神犀利充滿壓迫感,明明不是很大的聲音卻聽著震耳欲聾。
“上次的水災,就因為你們不聽勸告死守鎮上,知道犧牲了多少將士們才換來現在的局麵?
他們難道就該死,他們難道就該為你們的物質和愚昧付出生命麼?
知道為何我要不留情麵麼,因為對於你們來說,軟弱就代表著好欺負,隻有拳頭拿捏著你們的生殺大權,才會乖乖聽話。
你們可以罵我,說我是災星,掃把星都無所謂,但隻有一條,再有膽敢違背規則的人,一律三十鞭子,連同家人都驅逐出鎮子。”
崔堇娘的話很難聽,可是卻也直白,想當初那些將士們挨家挨戶的讓他們離開,結果不是被罵就是被打。
到後來差點被圍攻,盡管這樣,百姓們有難,他們依舊衝到最危險的第一線,不知道搶救了多少人命。
如今竟然因為多吃饅頭而被人說不公平,滾她奶奶的不公平,崔堇娘就是正大光明的偏心,那又如何?
周圍的百姓從一開始被王三娘挑唆的不忿,到被崔堇娘教訓的羞愧低頭,全場突然就寂靜無聲。
隻有周圍的將士們向崔堇娘投來感激的目光,他們是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不怕苦不怕累,卻對百姓們一次次的不理解真的會覺得寒心。
而崔堇娘不僅扯掉了那些人的遮羞布,甚至還毫不客氣的羞辱了一番,把他們打擊的頭都抬不起來,真是……太爽了。
“水災造成的影響,是天災,是你們愚昧,和將士們和我都沒有關係。
你們憑什麼怨天尤人,把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被你們害的,你們才是凶手,你們才是最該遭報應的。
午夜夢回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聽到死去親友的求救麼,他們有沒有怨恨你們啊?”
此番話說完,周圍就響起啜泣聲,他們捂著臉或痛苦或慌張或愧疚,似乎都被崔堇娘勾起當時最恐怖的回憶。
有的更是跌坐在地上,嗚咽的喊著親人的名字。
“嗚嗚嗚,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們能早點走,我阿娘也不會被淹死。”
“嗚嗚嗚,都是我這個老不死的頑固,是我說不會有水災的,這才讓我兒子兒媳留下來,沒想到卻害死他們,嗚嗚嗚,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經過崔堇娘的敲打,百姓們一個個失魂落魄的陷入自責之中,而在他們自顧不暇的功夫,就順手把王三娘那些人給收拾了。
這次,他們再想挑唆人心,卻也不可能了,無論說什麼這頓鞭子都跑不了。
隨著王三娘等人的哀嚎此起彼伏,圍觀百姓們的臉色同樣跑馬燈似的別提多精彩。
崔堇娘冷冷的看著那些人,這些人最擅長的就是把錯誤推給別人,那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看看,多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