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使臣呢?”
知夏道:“都回驛館了,不過幾位大人還在昭陽殿等王爺,王爺您……”
“我先過去一趟。”墨珩摸摸青離的腦袋,後者點了點頭。
“皇叔你去吧,這裏交給我就好了。”
現在不是計較私仇的時候,事關青霄皇室的臉麵,還牽扯到了天雍,她與墨珩也不能袖手旁觀。
看著墨珩離去,青離才轉身走進了殿中。
知夏目光怪異地盯著青離的臉,似乎覺得她有些不同了。
隻是她也來不及細想,連忙跟上了她的腳步。
寧聖宮內,李太後坐在床邊,看著一身是傷的子玥,淚流滿麵。
隻過去了一夜,她好像老了十歲一樣,眉眼不掩疲憊,但更多的傷痛。
隻要一想到她的玥兒被楚佑那個混賬欺辱了,李太後的心便如針紮一樣的疼。
子玥躺在床上,身上隻穿著白色的中衣,臉色十分蒼白,而且到處都是傷,額上腫了,眼角傷了,連唇也破了,整個人就像是毫無生氣的娃娃一樣,哪怕是在昏迷之中,眉頭還緊緊皺著,臉上露出驚惶的神色,恐懼而不安。
李太後的手緊緊握住了子玥的手,貼在了自己臉上,泣不成聲。
林姑姑臉上也是不掩悲戚,卻還是強忍著難過道:“太後娘娘,您可要注意身子,玥公主還需要您呢……”
李太後痛苦地壓抑著自己的哭聲,隻怕將子玥吵醒了,又變成了昏迷前那副尋死覓活的模樣。
“林姑姑,你說這是不是哀家的報應?”李太後整個人像是被擊垮了一樣,往日端莊冷豔的臉,此刻卻布滿了淚痕。
身上還穿著昨夜那件宮裝,衣角都是褶皺,她卻也不在意,頭發有些淩亂,有些釵子都歪了,妝容也花了,她卻一點也不關心,目光一直緊盯著子玥,隻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李太後顫抖著手,卻也不敢去碰她頭上的傷口。
那不是楚佑那個混蛋傷的,而是她自己撞柱子的時候傷到的。
她的玥兒,何時受過這樣苦?可是這一次,卻硬生生被楚佑給糟蹋得不成人形。
青離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
林姑姑看見了她,眼底快速劃過一道異色,還是恭敬地對著她行禮,聲音有些沙啞。
“皇上。”
李太後卻是看都不看她,子玥變成這副模樣,此刻她連對付青離的心思都沒有。
“太後。”青離走上前,卻也沒有靠近床邊。
“你來幹什麼?”李太後的聲音異常平靜,除了有些沙啞,聽不出半點崩潰的感覺。
青離的目光從床上的子玥身上移開,落在李太後的背影上。
“寡人隻是想問問太後,此事打算怎麼處理?”
她也很同情子玥,但是這場禍事,說到底也是李太後引起的,從前算計了方初晴,現在又想算計永寧,結果踢到鐵板了,反而報應在子玥身上。
隻是同情歸同情,這也改變不了她與李太後是對立麵的事實。
李太後冷笑一聲,“皇上是來看笑話的嗎?”
青離沒理會她的譏諷,“外麵的流言已經控製不住了,太後娘娘是打算在這裏死守著你女兒嗎?”
李太後轉過頭來,目光冰冷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哀家是太後!玥兒是公主!哀家倒要看看,誰敢傳當朝公主的流言!”
“太後娘娘可以不在意,那玥公主呢?”
青離沒有傻乎乎地跟她說皇室臉麵,李太後自私又護短,現在子玥都出事了,她自然無暇顧及其他。
果不其然,青離的話讓李太後有些遲疑。
她可以以權力強製地將那些流言壓下去,但是卻也無法將子玥的臉麵置之不顧。
她的女兒,還不到十五歲,就要承受這樣的壓力,這讓她以後怎麼活?
“皇叔已經去跟那些使臣交涉了,至於玥公主這邊,就看太後娘娘的了。”
青離說罷,轉身便走了。
事關子玥,她不想摻和,任何事情都有李太後為她打理,用不著她來多管閑事。
她隻是來跟李太後提個醒,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必須盡快作出決定,以圓子玥的名聲,以堵天下之口。
青離一路從寧聖宮走回了重華殿,到處可見那些宮人們竊竊私語,就是沒有聽見她們說什麼,也大概猜得到,估計是在說昨夜之事。
蘇白正坐在重華殿內用早膳,瞥見青離走了進來,眼睛一亮,立馬放下手中的碗撲了上來。
“阿離你回來啦!你昨晚去哪兒了?”
青離連忙捂住了蘇白的嘴,旁邊有幾個宮人朝著這邊探了目光,被知夏一嗬斥,嚇得都退了出去。
青離拉著他坐下,瞪了他一眼,耳朵微微發紅。
“小聲一點會死啊?”
蘇白不滿地哼哼,“昨晚你是不是跟那隻老狐狸一起出去玩了?真討厭!你們倆去玩都不帶我!”
青離的耳朵更紅了,眼神都有些閃躲,含糊其辭道:“下次有空,再帶你出去玩。”
蘇白忘性大,得了青離的承諾,便笑嘻嘻地應了。
“哦對了!”
青離正要坐下呢,冷不防被他這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
蘇白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木雕,遞給青離,臉蛋有些得意又有點小羞澀道:“給,這是我親手做的……”
青離愣愣地接過那個小木雕,上麵是一個小小的人兒,穿著帶著破舊的衣裳,頭上插著一根木釵,那張臉有些模糊,卻也能看出是她的模樣。
這不是身為青離的她,也不是身為子辛的她。
而是當初在周家村,與他初見時候的她。
想起那一日,蘇白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任由那些小孩子欺負,他甚至連話都說不利索,笨拙地拖著受傷的腿,從她麵前逃離,又為了一捆柴,扭頭跑了回來。
青離抿唇一笑,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手中的小木雕。
蘇白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問道:“阿離,你……喜歡麼?”
青離嘴角微勾,抬眸看他,眼中多了幾分頑劣,沒好氣道:“我的生辰,你就送了這個東西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