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毀天滅地

墨珩走上前去,伸手挑起那件衣袍,青離不用香,衣裳上總是沾著殿中燃著的龍涎香,而隻有墨珩知道,她身上還總有一股令他不厭惡的奶香,可是眼前這件衣裳,卻沾了女子的香粉味。

墨珩嫌惡地將衣裳一丟,聲音平淡道:“燒了。”

知夏愣愣地接住,看了看這件衣袍,又看了看墨珩。

難不成是這衣服惹了他?

時辰還早,長樂殿的宴會還未散去,墨珩卻沒有心思去參加,坐在重華殿內,本想批閱折子,可是滿腦子都是青離抱著方初晴那一幕。

墨珩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心裏悶悶的,看什麼都不順眼,恨不得毀天滅地。

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玷汙了,於墨珩來說,要麼毀了東西,要麼毀了人。

“啪嗒”一聲,手中的墨筆被他折斷,墨珩攤開手,清貴的臉上有一瞬的迷茫。

他到底,怎麼了?

或許他自己也才意識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也將小皇帝歸為自己的所有物?

這種隱晦的感覺,本能地讓墨珩察覺到了危險,好像什麼都不受自己的控製,就連情緒,也被小皇帝牽製著。

墨珩的眸色暗了暗,他可以縱容小皇帝在他的世界胡來,他可以陪著她玩那些無聊的遊戲,可是這不代表,他就想被小皇帝掌控著情緒,由此影響他的判斷力。

某人正在重華殿內思考人生,而青離卻坐在河岸邊的石頭上瑟瑟發抖。

如今雖然是初夏,但是現在都這麼晚了,夜風倒也十分涼,而且她的衣袍給了方初晴,她不習慣穿別人穿過的衣服,便沒有要回來,又怕風吟之帶著墨珩來這邊撲了個空,所以青離就趕緊跑了過來,身上穿著兩件衣服,在夜風中吸著鼻涕。

風吟之那家夥,不會自己遛了吧?

不過想想也不會啊,他那麼好奇她要幹什麼,估計巴不得趕過來看熱鬧呢。

難不成是墨珩不在月泉宮?

就算墨珩不在,風吟之好歹也該來跟自己說一聲吧。

青離撐著下巴看著這一池的河燈,她是既想去月泉宮看看,但是又想萬一她走了,墨珩卻來了呢?

腦子裏正作天人交戰,眼皮卻一下一下地搭上了。

青離就這樣睡了過去,夜風吹拂,河上一盞河燈被打濕了,連帶著其他河燈,漸漸浸泡在水中,爛成一團。

……

翌日一早,知夏打著嗬欠起身,青離習慣睡懶覺,搞得她也都有些懶了,不過昨夜墨珩宿在重華殿,她總不好還躲在房裏睡覺。

墨珩並不習慣人伺候,所以宮人們端了水盆進去,其他的就墨珩自己收拾。

知夏也站在外麵,就等著墨珩離開之後,進去伺候青離。

她卻沒有注意到,在墨珩走出重華殿的時候,瞥了她一眼,神色依舊冰冷。

送走了這位閻王,知夏走了進去,卻沒有看到青離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拉住了門外守夜的宮人,知夏急急問道:“皇上呢?”

小宮人戰戰兢兢道:“皇上昨夜一直沒回來,奴婢以為知夏姑姑曉得的……”

昨夜青離是吩咐過她,她有事要去辦,可能會晚些回來,反正在皇宮裏也不會出什麼事,知夏倒也不擔心,便由她去了,卻沒想到她竟一夜未歸!

知夏連忙催促道:“快,快派人去找皇上!”

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一道慵懶而沙啞的聲音:“知夏姑姑,寡人在這裏呢。”

知夏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青離,尤其見她一身狼狽,更是失聲道:“皇上去哪裏了?”

知夏盯著她的衣角,上麵都濕了一大片,還沾了好些草屑泥土。

青離揮揮手,感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去準備熱水。”

知夏一聽這聲音,便察覺青離不對了。

“皇上可是染了風寒?”

青離吸了吸鼻涕,隻覺得不管是鼻子還是喉嚨,都難受得要命。

“可能是。”

吹了一夜的冷風,又待在河邊那麼潮濕的地方,再加上子辛這副身子又柔弱得很,不感冒才怪呢。

知夏慌慌張張地下去張羅,又是準備熱水又是找太醫的,青離坐在軟榻上,耷拉著腦袋,小豆豆拉扯著她的衣角,她卻連應的力氣都沒有。

“皇上,熱水準備好了……”知夏小聲喚道。

青離甕聲甕氣地應了一聲,直接張開雙手,讓知夏幫她更衣。

若是往日,這些事她大可自己來,可是現在,她腦袋都暈乎乎的,渾身發軟,直到浸泡在熱水中,才撐不住睡了過去。

知夏也隻是簡單地給青離擦拭身子,便趕緊幫她穿上衣裳,外麵太醫似乎來了。

青離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人靠近,不是知夏的氣息,她艱難地半睜著眼,大概也能看清麵前的人是孟太醫。

知夏就站在旁邊,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直到後麵,青離就完全失去了意識。

墨珩今日上朝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眼下也有淡淡的烏青,看來昨夜沒有睡好,或者說,昨夜根本沒睡。

墨珩揉著眉心,不是他不想睡,隻是一閉上眼,腦海中總是控製不住地出現昨夜看到的那一幕,越想越煩心,墨珩索性也不睡了。

然而睜著眼睛在重華殿躺了一晚,青離還是沒有回來。

墨珩不由得想,青離不會又在跟哪位小姐約會吧?

這種狀態持續到了現在,墨珩的精神還有些恍惚,下麵的人喚了他好幾聲也不見回應,還是文公公小聲提醒著,墨珩才抬眸看向下麵的人。

今日的攝政王不太對勁,不僅文公公,楚非歡都察覺出來了。

墨珩吐出一口濁氣,心裏平白無故焦躁了幾分。

什麼時候他也會犯這種錯誤了?竟然在早朝的時候出神?

墨珩的目光落在站出來的那名大臣身上,他認得,是戶部尚書。

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昨夜與青離在一起的那名女子,似乎就是戶部尚書的女兒。

“何事?”墨珩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