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成帝匆匆說了句,母後還請保重身體,便離開了壽康宮。
太後歎了歎氣,扶不上牆的兒子,她實在是無言以對。
如若是她,立秦王為太子又如何,格局打開,秦王好歹是靖國皇帝的皇侄兒,若是靖國出現危機,秦王解決麻煩,將靖國統治。
天下,不都是大周的天下。
何況,陳穆之流的是皇室的血脈,總不至於向著旁人。
可宣成帝眼瞎心盲,將蔣勝請回京城也就罷了,還給他權勢,對蔣貴妃的疼愛也惹得後宮眾怒,這不是逼著眾人做選擇嗎?
一人權勢獨大,縱然沒有易主的心思,也經不住誘惑。
宣成帝離開時怒氣衝衝,但冷靜下來時,她心中不得不承認,太後說的話,其實還是有些道理,隻是他不肯承認罷了。
許皇後近來一直被蔣貴妃壓製,就連十三皇子請夫子的事也是一拖再拖,她的皇後就是虛名。
她開始後悔,歡樂窩的事情上,不該推波助瀾,讓陳穆之陷入風波,不可抽身。
比起宸王做太子,秦王似乎更好一些,他不知麗妃離世的真相,對她這個嫡母自然不好苛待。
隻是,她沒想到,皇帝這次竟然如此心狠,將陳穆之趕出京城,以秦王的性子,這輩子怕是不會回京了。
“皇後。”
宣成帝揉了揉眉心,有些艱難的開口,似乎在做重大的決定。
許皇後心中狂跳,宣成帝的猶豫,更像是某種程度的試探,難道,他是改主意了?
“皇上,想說什麼?”
“連你都覺得,朕做了錯誤的決定,是也不是?”
宣成帝感覺疲憊,最近身體每況愈下,冊封宸王為太子的事,不可再拖,但若是蔣家沒人約束,京城必然打亂。
許皇後冷靜下來,她深居幽宮多年,但京城的事,並不是一無所知,隻是明麵上裝作看不到罷了,也是為了降低宣成帝的防備。
他太愛權勢了,疑心病發作時,會將身邊的人都當做假想敵,哪怕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又或者是親兒子。
“朝堂的事,臣妾不敢妄言。”
宣成帝覺得無趣,但也想知道旁人的想法,對他而言,自然是大有用處。
“朕準你說。”
許皇後似是顧慮頗多,歎氣了許久,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臣妾深居簡出,卻也聽說近來蔣將軍風頭頗盛,府上的人數次打著蔣將軍常勝將軍的旗號,去賭坊賭錢,每次都大獲全勝,滿載而歸。”
宣成帝皺眉,卻是偏頗道。
“隻是品性差罷了,也不算大事。”
許皇後眸中閃過嘲諷,但也是一閃而過,於是擔心宣成帝發覺端倪。
“可賭場之上,向來勝負不定,怎麼會有人真的百戰百勝,皇上,您說呢?臣妾還聽聞,蔣家大姑娘待嫁之身,暗中卻是出入醉清風,詆毀著皇上清譽呢。”
宣成帝沒有說話,但眸中暗潮洶湧,顯然是在思考,是否對蔣家放權太過,他可以偏寵蔣貴妃,順帶蔣家,但沒人能越過帝王之權。
這是對皇權的藐視,更是對他的威脅,他眼裏容不得沙子,顯然是被許皇後的話氣惱了。
“皇後說的不錯,朕會考慮此事。”
他冷冷的扔下一句,便離開了。
許皇後眸中森冷,直到宣成帝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回到了鳳儀宮。
掌事宮女青蘅察覺許皇後臉色不悅,連忙上前寬慰許皇後,給她揉背捏腳,語氣誠摯的說道。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許皇後撫了撫額頭,緩解著痛苦,她皺眉語氣森森道。
“本宮沒事,無非是被小人氣到了罷了。”
青蘅神色微變,“娘娘,奴婢願意為你排憂解難。”
許皇後信任平衡,她跟了自己十多年,最是好用的人手,不少事,都是青蘅出麵解決,她就像是許皇後明麵的令牌一般,隻要出馬,行的都是皇後的命令。
“蔣家來勢洶洶,蔣貴妃越發得勢,本宮是中宮皇後,絕不能被她壓著!”
青蘅眉心微挑,心中已經清楚有些事,該如何去處理。
“娘娘的意思,奴婢心中明白,正好奴婢有個消息,想告知娘娘。”
許皇後疑惑,“你說。”
“奴婢明察暗訪,得知了一件事,雖說蔣家二姑娘和京兆府的公子有婚約,但蔣家二姑娘,心悅之人,乃是宸王。”
這個消息,倒是讓許皇後喜上眉梢,她正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倒是成全了她的算計。
“蔣家大姑娘不能嫁進宸王府,青蘅,你在本宮身邊多年,知道該怎麼做吧?”
青蘅跪下,語氣堅定的回,“奴婢心裏明白,還請皇後娘娘寬心,蔣家和宸王府的婚事,奴婢會攪亂的!”
“成全蔣家二姑娘,本宮可不能讓蔣家嫡女嫁進宸王府。”
蔣茹茹若是嫁給宸王,許多計劃,可會胎死腹中,自然不是她心中的打算。
許皇後嘴角微微上揚,宣成帝最是在意麵子和聲望,若是醜聞傳出來,宸王的聲譽也會被毀了。
這樣一來,她坐收漁翁之利,但前提是事情辦成,不然,她必須有第二手準備。
秦王若是被召回京,也許能壓製宸王,但若是適得其反,將中宮搭進去,倒是不劃算,是否助力此事,她尚且還在猶豫之中。
青蘅聽懂了許皇後的計謀,暗暗驚歎許皇後聰慧,事情竟然這樣就解決,也是找不出第二個如此厲害的人。
“奴婢明白。”
許皇後似乎困了,她打著哈欠,躺在貴妃榻上,沉沉的睡著了。
卻不知,她忠心耿耿的宮女,暗中回了偏殿,許皇後稍信一封,將京城的情況告知給遠在江南的那人。
沒錯,青蘅便是陳穆之安插在京城的眼,他知許皇後的氣性,勢必不會容忍宸王,這種時候,青蘅推波助瀾的用處就來了。
而青蘅,隻是執行許皇後的差事,將京城的渾水攪亂罷了,時局如何發展,一點都不重要了。
青蘅是麗妃離世時,留給陳穆之的線人,從青蘅很小的時候,就知曉自己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