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也厭惡我

池家大部分人都信了,唯獨池子峰多看了池雲箏兩眼,喝藥的時候也是欲言又止。

池雲箏大大方方地看著他,她知道池子峰沒有全信她的話,但是她也不可能講明真相。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要傳遞的意思,池子峰沉默地喝完藥,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紀君卿的傷,池雲箏以紀君卿和騙子打鬥摔傷為借口把池家人給瞞過去了,至於那騙子,已經被撫雲帶走。

池家人原本想報官,池雲箏說人逃走了,不知道去向,池家人隻得勉強作罷。

解決完家裏人的疑惑,池雲箏又去照顧紀君卿。

紀君卿這次傷得不輕,饒是有池雲箏的神丹妙藥加持,也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恢複。

從床上起來的第一件事,紀君卿去看了埋葬在山坡上的十幾名暗衛。

山下都是村民的田地,不好埋葬,隻有這山上荒郊野嶺的,平日也沒有人來,把他們埋在這裏也安靜。

池雲箏陪著紀君卿一起上山祭拜,撫雲幾人跟在他們身後,沉默地看著山上那些小土堆。

紀君卿將一壺酒灑到地麵,最後留個底自己喝掉。

“這個仇我一定會為你們報的。”紀君卿看著小土堆說,“這是我對你們的承諾。”

池雲箏看了他一眼,第一次意識到在紀君卿漫不經心的表象下其實一直潛藏著壓力,不僅是他自己,還有他身邊人的壓力。

她不會去勸紀君卿罷手,隻要紀君卿一天沒死,太後就不會放過他,這中間必然伴隨著無數人的犧牲。

紀君卿背負的不僅有自己的仇恨,還有那些為他而犧牲的人的仇恨,所以池雲箏能理解他的心情。

祭拜完死去的暗衛,紀君卿對撫雲他們說:“你們先下山吧,我在這裏坐會兒。”

池雲箏猜他想要自己靜一靜,也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被紀君卿拉住手。

紀君卿仰頭看著她,目光帶著一絲脆弱。

“你別走,留下來陪我好嗎?”

池雲箏見過紀君卿很多麵,但第一次見到他脆弱的一麵,心中某個地方一軟,點點頭。

“好。”

她重新在紀君卿身邊坐下,紀君卿沒有開口,她也沒有打擾,隻是安靜地陪著他。

好半天後,紀君卿不知已經想過多少事情了,他開口問池雲箏:“你就沒有好奇過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嗎?”

池雲箏回憶起池老爹說紀君卿是在半路上撿到的,她一直以為紀君卿是被追殺到此地,但現下聽紀君卿的意思,似乎還有別的原因?

她疑惑地看著紀君卿,以眼神詢問。

紀君卿拉過她的手,慢慢說道:“我從有記憶起就養在太後名下,小時候我不懂事,以為太後就是為親娘,即便她苛責我,不許我向父皇告狀,我也仍然尊敬她,隻當她是真的為了我好。”

他說起往事,臉上露出嘲諷的笑。

“我把她當親生母親十幾年,將要冠禮時才知曉我並非她親生,她對我的苛責也絕不是什麼嚴母,她就隻是單純地討厭我,千方百計不想要我好過而已。”

池雲箏原本以為太後和紀君卿一直都是競爭關係,太後才會如此咄咄逼人,沒想到這之前二人之間竟還有這樣一段事情。

“那你的生母呢?”池雲箏問。

紀君卿沉默了下,聲音幹澀地說:“他們說我生母是被父皇強搶來的,她厭惡大康皇室,厭惡父皇,也......”

池雲箏眉心一跳,立即意識到他想說什麼。

“沒事,你——”

她正想轉移話題,紀君卿卻自己說了出來——

“也厭惡我。”

池雲箏心沉了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如果事實真是如此,那皇帝的行為就是強迫那女子發生關係,她厭惡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怪她。”紀君卿看著天空,“哪怕她恨我,拋棄我,我也從未想過要責怪她,我隻是很好奇她到底長什麼樣子,哪怕她認不出我,我隻是想遠遠地看她一眼。”

都說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紀君卿顯然並不怎麼會哭,但他越是這樣‘懂事’,池雲箏看在心中越發心疼。

“你長得那麼好看,我想你的生母也一定是個大美人。”

她安撫完,忽的想起一開始紀君卿問自己那個問題——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

神色一怔,池雲箏不太確定地問:“你來這裏,該不會是來找她的吧?”

她努力搜尋原主的記憶,試圖找到這個村子裏有沒有什麼特別貌美的女子,但並沒有任何發現。

“沒錯,我來這兒,的確就是為了找她。”紀君卿沒有否認,“我自從知道我並非太後親生後,就一直在查我生母的下落,最後查到的線索就在上河村。”

“你生母貴庚?”池雲箏問。

“大約,四十七八。”紀君卿說。

這個年齡段的中年婦女村子裏還真不少,池雲箏那個藥廠就大多都是這個歲數的。

但池雲箏也見過那些女人,那之中並沒有相貌特別漂亮的。

美貌是種稀有物,如果真的出現了,絕不可能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如今這種情況隻能說明紀君卿得到的消息十有八九是錯誤的。

池雲箏想告訴紀君卿實情,又怕他聽了受到打擊,一時有些猶豫。

紀君卿半天沒聽到她說話,低頭就看到池雲箏糾結的表情,不禁笑了笑。

“我來到上河村也有大半年了,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她的下落,卻沒有任何回音,其實我也早已經猜到估計消息是假的,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失落傷心。”

池雲箏暗暗鬆了口氣,“你不失落就好,有時候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紀君卿苦笑了下,當他毫無辦法的時候,也隻能用這樣的借口來安慰自己,幻想也許在某個角落,他的生母過得很好。

說不定他的生母已經另外嫁給了她真心喜歡的人,重新為那人生兒育女,如果那是她想要的生活,他會祝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