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然嚇了一大跳,顧不上那麼多,匆匆轉身跑回自家屋內。
剛一進門,便被婦人抓住,在手臂上狠狠擰了一下。
“一大早的,又跑到哪裏偷懶去了?”
“我看你是又皮癢了是不是!?”
“我、我沒有……”
李淑然下意識躲了躲,因為身上的劇痛,眼眶迅速紅了。
可正因躲了這一下,婦人更為氣憤,又狠狠給了她兩巴掌。
“你還敢躲!還說沒有!”
“我看你就是翅膀越發硬了!”
“早知道,當初從那礦洞出來,就不該帶上你!讓你留在那裏繼續做苦力才好!”
李淑然不敢反抗,微微低垂著頭,緊咬著下唇。
縮在袖子裏的雙手,也緊握成拳,指甲嵌進肉裏,卻渾然未覺。
婦人狠狠打了她一通,出過氣之後,才又頤氣指使地吩咐。
“廚房的柴火沒了,趕緊去弄些回來!”
“要是耽誤了中午燒飯,有你好看的!”
“……知道了。”
李淑然隻得點頭,帶上砍柴的工具,準備往山上去。
出門時,恰好建那間熟悉的小屋前,一男一女站在門口處,正含笑說著什麼。
謝淳一身戎裝,她與人打過幾次照麵,也因為爹娘想巴結,主動去送過幾次東西。
可這位將軍似乎麵冷心冷,即便她去了多次,也依舊沒能討到一個好臉色。
不像現在……
麵對那女子時,笑得滿是溫柔,那般討好。
李淑然拳頭再一次不自覺收緊。
憑什麼!
憑什麼她能光鮮亮麗,而自己卻要日日承受那兩個惡人的折磨?
她爹娘素來對她隻有嫌惡。
特別是在十歲那年,才出生不久的弟弟因為身體虛弱早夭,那兩個人將這一切都怪在她身上,說是她害死了弟弟!
自此以後,日日將她當做畜生一樣虐待。
甚至,想將她許配給村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光棍。
若非後來北域人闖進村子,那老頭子也死在了礦洞中……
她早已經身處地獄了!
那日在礦洞中也是,明明她是為了大家著想,為了能有個保障,才提議那個賤人留下來。
其他人分明也是一樣想法……
可到她後來,想另選他法自保時,這些人卻全都倒戈!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
直到如今,所有人都在誇讚那個賤人的善意、救命之恩。
也全都在唾棄她,說她心思不純想叛敵,害得她日子過得比從前還要艱難!
李淑然越想越恨。
若可以,她真恨不得把那賤人殺了!
讓她再也露不出如此礙眼的笑!
正想著,那邊兩人已經說完了話。
“你好好歇息,若有事,就讓親兵到礦場尋我。”
謝淳輕聲叮囑一句,又沒忍住,緩緩伸手放到女子發頂,輕揉了揉。
動作間,僵硬中透著忐忑。
所幸,謝棠芝麵上並不見厭惡或是抗拒,隻是無奈應下。
“知道了。”
兩人分別,謝棠芝重新進屋。
謝淳則轉身往礦場走。
李淑然猶豫片刻,忽而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謝、謝將軍……”
謝淳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不時傻笑著,叫了好幾聲才停下。
他回首,看到跟前的女子,略有詫異。
“你是……李姑娘?”
“有事麼?”
麵對外人,又恢複了尋常的冷淡疏離。
“將軍,那位來救我們的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嗎?”
李淑然抿了抿唇,故作猶豫地問他。
謝淳蹙眉。
這是如何看出來的?
“怎麼?”
他並未回答是與否。
李淑然卻當對方是默認了,略微興奮著,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其實,昨天夜裏,我偶然看到有個男子入村,進了那位姑娘屋中……”
“後來,屋子裏燈火亮了許久,還有些難以言喻的動靜。”
說到最後,李淑然故作不好意思,幾乎把臉埋到了胸口,嗓音也越來越小。
謝淳:“……”
“!??”
這是什麼意思!
他家白菜,被豬拱了?!
謝淳麵色越發的冷,雙手緊握成拳,骨骼交錯間,咯吱作響。
得到想要的反應,李淑然心中竊喜,又接著說了下去。
“我也知道,貿然在背後說別人壞話,可能不太好……”
“可將軍你救過咱們村裏所有人的命,我實在不忍心,看你被蒙在鼓裏。”
“是嗎?”
謝淳眼眸半眯,當中全是冷意。
沈鶴昨日來過,他是知道的。
畢竟整個村子裏,防衛都是他的人。
貿然有個人大搖大擺闖進來,他怎可能不知……
隻是沒想到……
那個混賬!居然!!
謝淳越想越氣,眼底閃過殺意。
他單純可愛的妹妹,當初也不知是不是被這混賬騙了……
小小年紀,便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
偏偏從前犯糊塗的人是他。
而那時,守護在謝棠芝身邊的,卻是沈鶴。
他連反對的立場都沒有!!
這麼一想,更氣了。
謝淳沒忍住,握著劍的手狠狠一搗——
劍柄穿過地麵,留下一個深深的坑。
李淑然:“……”
眼瞧著人憤怒的模樣,她更加興奮。
“將軍,我知道,您現在一定很難過。”
她故作心疼,雙眼盈盈望著對方,放柔了聲音道。
“可那般水性楊花的女子,實在不值得您為她如此難過。”
“這種自甘墮落的賤人,就該……”
李淑然像是在為他打抱不平,飛快說著。
可這次,話才到一半,就被打斷。
謝淳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仿若淬了毒。
“你剛才說什麼?”
“我、我說……”
李淑然抖了抖,尚未感覺到,對方的怒火是衝著自己來的。
隻以為,他是因謝棠芝的背叛而生氣,便重複道。
“那般水性楊花……”
這四個字剛一出,謝淳麵色更冷。
他手上微微一動,那把還藏在鞘中的長劍在頃刻之間抽出,直接架在了李淑然脖頸處。
“將、將軍!?”
李淑然滿眼驚恐,更多的還有不可思議。
為何……
與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她如何,同你沒有任何關係。”
謝淳並不管她是何反應,寒聲警告。
“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她一句不是……”
“仔細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