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滿臉哀切。
見已經徹底被拆穿,那人幹脆也不演了,麵色陰冷地笑起來。
“自然是已經死了。”
“他的屍首,也被我用化骨水化了……”
“你想再見到他,就隻能下地府去找了。”
話落,廚子的麵色變得無比難看。
“你——”
他目眥欲裂,恨不得衝上前,拿把刀砍死眼前的人。
“別衝動。”
隻是還未動,就被人攔了下來。
兩個士兵將他拉到一邊。
何奉年半蹲下身,仔細打量了這人幾眼,眸子半眯。
“你故意激怒他,是想做什麼呢?”
“想趁機給我們這屋內的人下毒,好讓自己順利逃脫?”
“還是說……想在臨死前,給自己拉幾個墊背的?”
說話間,何奉年緩緩伸手繞到他的背後,從這人的掌心強行扣出了一個藥瓶。
瓶塞被打開,裏麵有異樣的氣味散發出來。
會有些香。
但——
何奉年飛快把瓶塞塞住,隨後提醒眾人。
“快先到營帳外去!”
“這東西帶著極強的毒性,聞到一點也會要人性命!”
眾人趕忙跑出了營帳,來到空曠的地方。
為保穩妥,何奉年又重新在這人身上,從頭到尾搜了一遍。
確定沒有異常之後,才放下心。
“說說吧,你是誰派來的?”
謝棠芝盯著眼前人,麵色冷凝。
“我原還以為,齊國營中全是草囊飯袋……”
“倒不料,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那人好似沒聽見她的話一樣,隻是上下打量幾人一陣,隨即冷笑起來。
“你若還想活命,我勸你老實交代,別耍花招。”
謝棠芝蹙眉,警告道。
雲煙順著她的話,上前兩步,將自己的佩劍,一下抵在男子的喉頭。
距離極近。
劍尖已經見了血。
隻需再稍一用力,便能徹底要了他的命。
“活命?”
後者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他將這兩個字呢喃著重複一遍,隨後搖頭。
“不不不……”
“從被你們發現的那一刻開始,我便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語氣帶著十足的決絕。
“快抓住他!!”
“別讓他自盡!”
謝棠芝瞪大眼,一瞬間好似想到了什麼,連忙大喝。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刻,後者的嘴角有血湧出。
那原本應該鮮紅的血液,泛著黑。
何奉年上前,一手摸上對方的脖頸。
很快便下了定論。
“救不回來了。”
謝棠芝心情再度沉入穀底。
原本還想著,是否能從這人身上,問出些線索……
如今看來,還是她太不謹慎了。
從一開始,就不該對此人放鬆警惕!
謝棠芝心下對自己惱怒不已。
那人口中還在不斷湧血,看起來無比嚇人。
他極為痛苦地瞪著眼,目光落在謝棠芝身上。
“你們,即便抓了我也無用……”
“反正,你們那位主將,無論如何也回不來了。”
他語氣十分自信,眼底帶著幾分興奮的光芒。
完全不像一個將死之人。
謝棠芝心頭再度顫動。
她輕咬著唇,走上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清楚!”
隻是,不論她如何叫喚,後者都不可能再回應她了。
那人腦袋一歪,徹底失去了生息。
此人死去的模樣實在太過猙獰,雲煙怕嚇到她,忙上去把人拉到一邊。
同時,不忘輕聲安慰著。
“此人的話,說不定隻是故意嚇唬您的……”
“您別放在心上。”
謝棠芝鎮定下來,勉強點了點頭。
心中的憂慮,卻未能因此化解。
說是這麼說,可……
可萬一是真的呢?
萬一他們當真對沈鶴做了什麼呢?
那,他如今在戰場上,情況如何了?
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謝棠芝驀地收緊了拳頭,不敢再細想下去。
“郡主……郡主?”
她太過恐慌,甚至沒注意到,身邊一直有人在叫她。
謝棠芝回過神,扭頭看了一眼。
是何奉年。
“怎麼了?”
“您麵色不太好看,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何奉年略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是不是,方才不小心吸入了那些毒粉?”
“以防萬一,我還是重新替您仔細檢查一下……”
“不,不必了。”
謝棠芝搖了搖頭。
“你先看看,此人身上有沒有那些毒的解藥。”
“若有,就去給軍中的將士們用上……”
“我,我沒事。”
謝棠芝輕聲呢喃著。
可麵上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隻是有些累了……”
“我回去歇息一下,便好。”
她說完,不給幾人回應的機會,轉身便往自己歇息的營帳走去。
可這副模樣,才讓人更為擔心。
何奉年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首,一時又有些走不開身,隻好先去翻找對方身上剩餘的藥。
雲煙則提劍跟了上去。
“不會有事的……”
謝棠芝心中用同樣的借口安慰著自己。
可一夜過去,她也未能見到,沈鶴歸來的身影。
往日他雖然也同樣會親自領兵禦敵,可從未有一次,像這次一樣。
整整一日一夜,都沒有回來。
甚至,沒有傳回半點消息。
謝棠芝心中的憂慮,達到了頂點。
“他會不會……真的已經出事了!?”
謝棠芝嗓音輕顫。
是那人給他下了毒嗎?
還是說,用了什麼旁的法子?
“您先別急。”
雲煙微抿唇,抓緊了她的手臂,輕聲安撫。
“也許,隻是這次解決起來,比先前棘手一些。”
“大人的本事您是清楚的,即便是為了您,他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謝棠芝聽在耳中,一顆心卻始終無法安定。
道理她都明白。
她也知道,沈鶴本事如何……
可她還是害怕。
沈鶴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分辨劇毒。
如若真的,那人在神不知鬼不覺之間,給他下了藥……
沈鶴就真的回不來了。
她很怕,自己千辛萬苦等回來的,是一具涼透的屍首。
“奴婢想辦法,去打聽一下。”
雲煙微抿唇,小心安撫著。
“您先別急,在這裏等一等。”
“……好。”
謝棠芝嗓音輕顫,盡量讓自己能鎮定些,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