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這兩個把柄,加上眼前之人還是淩鶴。
倘若他真有那個意思,他頭上這頂烏紗帽,能否繼續戴下去,還不好說。
“如今既能證明此人是被亂棍打死的,那當日所說,婦人是在故意撒謊……便不成立了。”
“大人是不是該趁此機會,將這樁案子,也重新查一查?”
謝棠芝也趁機提道。
大理寺卿小心看了看她,又把目光落在淩鶴身上。
見對方的態度,似是默認了謝棠芝的話。
如此說來……
對方是不打算計較他的事了?
意識到這一點,大理寺卿心中輕鬆了不少,連忙應聲。
“說得對!不能讓那婦人蒙冤受屈了才是!”
“當日若非郡主出言阻攔,隻怕本官也要判錯案了……”
“說來,還得多謝郡主!”
大理寺卿奉承著,朝人行了個大禮。
討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大人不必如此。”
謝棠芝有些好笑,輕聲催促:“還是早日把案子審清楚吧。”
大理寺卿不敢耽擱,即刻讓人把婦人帶來,又重新把阮城叫來。
案件重審來得猝不及防,其他想來摻和的人,也來不及趕到。
大理寺卿照例問了案情經過。
卻見婦人跪在地上,愧疚道。
“大人,民婦有罪!”
“怎麼?”大理寺卿又是一愣。
“民婦當日報案時,說謊了。”
“哦?”
婦人咬著唇,小心往謝棠芝的方向看了一眼。
隨即,按照她的吩咐,將整件事的真實狀況,仔細複述了出來。
“當日那阮城對我欲行不軌……但並未真正得手。”
“是後來……”
她忍著恥辱,將那些在心中淩遲過自己無數次的事實,再次和盤托出。
話音剛落,滿場的人皆是震驚不已。
唯有匆匆趕到的阮城,眼底浮現出喜色。
“我說什麼來著!是這婦人故意要害我呢!”
“我根本沒對她做過什麼,此人心思歹毒——”
阮城越說越起勁。
話還未完,便被另一道更冷的女聲打斷。
“她縱然說了謊,卻也不代表,阮公子一點錯處都沒有。”
謝棠芝冷嗤著提醒他。
“若非你先起了歹念,也不會有後來的事。”
“還有,動手的人都是你的家仆……”
“阮公子不如先想想,之後要如何收場吧!”
阮城這才回想起什麼般,麵色稍變了變。
眼看還有淩鶴在,他也不敢反駁什麼,訕訕閉上了嘴。
大理寺卿這才去看那婦人,“你可知,在公堂上造假,乃是重罪?”
“民婦知道……但民婦也是迫不得已的!”
婦人連忙回話道,一邊說著,深深跪了下去。
“當日,那淩家小姐主動找上我,讓我按照她的吩咐,到公堂上狀告阮城……”
“倘若我不願,便要對我和我兒子下手!”
“我不過是個尋常農婦,哪裏敢違抗這些大人物的話……”
“便隻好妥協。”
大理寺卿微頓。
“既是迫不得已,想來,也算情有可原。”
謝棠芝在旁搭腔,“大人,您說是吧?”
“郡主說的是……”
大理寺卿頷首,卻又有些疑慮。
“隻是,你如何能證明,自己所言是真?”
“那日淩小姐來找我,村裏許多人都瞧見了她的馬車。”
婦人早已在心中準備好了說辭,此時趕忙解釋。
“您若不信,可以到民婦所住的村子裏問問!”
她的話是定要查證的。
大理寺卿見此也不多言,即刻擺手便要吩咐人去。
還未等人離開,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淩鶴慢悠悠擺手:“不用了。”
他緩緩抬手,身後的護衛即刻上前,將一份證詞呈遞給大理寺卿。
“來之前,我已經差人替大人去問過了。”
“這便是那些村民的證詞——”
“那日村裏,至少有五戶人家,瞧見了淩湘言去找她。”
“她一個小小農婦,倘若不是受人威脅,怕也做不出一下子得罪兩邊這等事……”
“你說是吧?”
言下之意,便是不必再繼續查了。
大理寺卿點點頭,沉吟片刻道。
“你雖在公堂作假,卻也是迫不得已……便罰你在牢中思過三日。”
“你可認?”
“民婦認罪!”婦人連忙應下。
隻是三日。
比她想象中的結果,已經好許多了。
她很清楚,這些都是謝棠芝的功勞。
若沒有她在,自己今日,隻怕要把命賠在這裏……
“至於阮城……”
大理寺卿又垂首,看向另一人。
“你雖下手不成,卻也是導致災禍的源頭,便罰你仗責二十……”
大理寺卿心一狠,已然是往重了去說的。
話還未落,便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二十?”淩鶴眉梢微挑。
隻是短短兩個字,卻讓大理寺卿一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那——那三十!三十如何?”
他忙改了說辭。
淩鶴這才又恢複笑意,“您才是審案的人,自然是您做主。”
大理寺卿:“……”
這樁案子自從找上門後,他倒是沒看出,自己到底哪裏做過主了?
說來也還真是憋屈。
“便罰你仗責三十,再賠償那受害之人五百兩白銀,你可認?”
大理寺卿輕咳一聲,這才將自己的話繼續了下去。
“認、認。”
阮城倒是不想認。
可淩鶴就坐在不遠處……
他哪裏敢說個“不”字?
從前在家中如何胡鬧,他爹都縱容著。
唯獨這個淩鶴……
全府上下都警告過,讓他不要與這人產生摩擦。
“還有當日你手下的幾人,行徑極其惡劣,全部判決仗打一百,流放邊疆!”
對於那些沒有身份之人,大理寺卿處理起來倒是決絕許多。
想必,也不會有人再有意見……
“還有那……淩小姐。”
判決到最後,大理寺卿才想起,還有一人。
“她故意唆使,混淆案情,打入大牢反省半月。”
說到後麵,大理寺卿底氣不足似的,悄悄觀察了幾人的神色。
看似乎無人有異議,才鬆了口氣。
大理寺卿派了人去抓拿淩湘言,又吩咐人搬來椅子,將阮城架了上去。
在幾人眾目睽睽之下,開始行刑。
阮城一開始還想硬撐,誰料一棍子下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