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內。
太後與小皇帝分別坐在其中,麵前擺滿了折子。
不同的是,太後麵前的都是些關乎朝廷上下的重要奏折。
而小皇帝麵前,無非是些小地方的水患民災,又或是哪個縣城的縣令貪汙了……
總歸,都是沒什麼用處的。
他一手執筆,看得百無聊賴。
看得久了,實在覺得無聊,便隨手把毛筆夾在耳朵上,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直至旁側傳來太後的低喊,“皇上。”
小皇帝垂著腦袋,頭一點一點的,並無反應。
“皇帝!”
直至她又拔高了聲音。
小皇帝才猛然驚醒似的,抬頭去看她:“可以歇息了嗎?母後。”
太後神情略有些無奈,“你也要學著接手朝政了,怎麼還是如此吊兒郎當的?”
她語氣似有不滿,眼底卻藏著幾分笑意。
“兒子還小,如今朝中有母後坐鎮,也是一樣的。”小皇帝滿不在意似的,打了個哈欠道。
“母後老了,也不可能一直垂簾聽政。這個擔子,早晚是要放回你肩上的。”
“兒子知曉……這不是還早麼?日後再說吧。”
小皇帝漫不經心,三言兩語便扯開了話題。
不等太後再說,抬頭看著她,擺出一副分外可憐的姿態,“兒子實在是餓了,能否……”
“罷了。”
太後歎息,擺手吩咐底下的宮人。
“先傳膳吧。”
小皇帝這才高興起來,“那兒子就先出去了!”
說完,飛快起身離開了禦書房。
仿佛此地是什麼狼巢虎穴。
太後並不言語,眯眸看著他走遠,眉眼才一點點舒展開來。
但願,他能當真一直這麼傻下去。
正想著,外頭的太監走進來,“太後,淩大人求見。”
“讓他進來吧。”
太後輕輕一擺手。
很快,便見淩鶴穿著一身黑色蟒袍官服,大步走至殿前。
“參見太後。”
“起來吧。”
太後擺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這身新的官服,瞧著倒是頗為合眼。”
“都是太後恩賞。”
淩鶴輕聲笑著,口中說著對方愛聽的話。
眼底卻滿是涼意。
他說完,很快提起正事。
“臣今日入宮,是想說清先前唐家一事……”
“臣的確把不少銀錢珠寶都送到了丞相府,但,那也是父親的吩咐。”
“臣便以為,是太後授意,所以才照做,絕無貪汙之心。”
“行了,這些哀家都知道。”
才剛說完,便見太後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此事的確是哀家授意的,那些銀子,也另有用處。”
“……是。”
淩鶴麵上不見變化,眼眸卻微眯起來。
另外的用處?
能被太後看上的買賣,隻怕最後收獲的銀子都不會少。
但同樣的,所用手段也不會光彩。
淩鶴眼底劃過幾分探究,卻沒有多說。
反倒是太後眸子半眯,“這新來的大理寺少卿……太過急功近利了些,不過才上位,便開始動些不好的心思了。”
“還是讓他坐回原來的位置,好好曆練曆練吧。”
言下之意,便是降職。
“太後英明。”淩鶴眼底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淡淡應了聲。
“微臣還有一事啟奏。”
“說吧。”
“前些日子,微臣入獄之時,府上的金脈圖被偷走了一份……”
“微臣想從樞密院加派二百人手,出京追查。”
“還請太後恩準。”
表麵上,他是風光無限的樞密院證實,整個樞密院都得聽他號令。
然而實際,操控樞密院的始終是他背後那兩個人。
每日他調派過多少人手,又都吩咐去做了什麼,全都記錄在案。
哪日若真動了不軌的心思,也會第一時間被發現!
“金脈圖?是何人所偷!?”太後驟然瞪大眼,臉色也沉了下去。
早聽聞過這筆寶藏,她也一直盼著能夠早日找到。
結果如今線索還沒有,圖紙倒被偷走了!
淩鶴如實說出了謝禾霜的身份,隨即又道:“微臣事先已經派了人去追查……可人手畢竟不多,所以……”
“那就去!加派人手!無論如何也要把圖紙拿回來!”
太後連聲開口,語氣略帶緊張。
她可不想,寶藏還沒拿到手,就落入了別人口袋裏。
“……是。”淩鶴應下。
“革職的這段時日,哀家看你也是懈怠不少,竟能讓人潛入你府上去偷東西?”
太後眯了眯眸,臉色看著有些冷。
“……是臣的疏忽。”淩鶴並未辯解。
太後冷哼一聲,半點沒給他留情,“若圖紙找不回來,你這個位置,便真該換個人坐坐了。”
“臣一定竭盡所能。”
話說到這裏,太後也沒了繼續應對他的心思,擺了擺手讓人退下。
淩鶴行過禮,轉身離開。
直至走出禦書房後,他麵上的恭謹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嘲諷。
好戲,這才剛剛開場。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就在淩鶴提出加派人手時,一批自京都趕去追捕的人,此時已經來到了謝禾霜兩人落腳的客棧中。
這些人半點不打算隱藏自己的行蹤,提著劍風風火火衝上樓,直接踹開了廂房的門。
這一踹,把屋內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禾霜!快跑!!”
謝永延率先反應過來,一手提起劍,另一隻手牽著身邊的女子,斬殺了來到門口的兩個追兵,帶著她往外逃竄。
此時追兵還沒完全聚攏,兩人順利跑出了客棧。
卻見一大群同樣提劍之人,自遠處飛快追來。
“我去引開他們!你先找個安全之地躲起來!”
謝永延朝兩邊看了一眼,心中很快有了主意,把她推向沒人的另一邊,自己則提著劍迎上了一眾追兵。
謝禾霜隻倉皇看了他一眼,半點沒有客氣,用盡所有力氣往反方向跑。
可她到底是女子,無論怎麼費力,也追不上一群有武功在身的男子。
很快,就被堵在了某處巷子口。
謝禾霜臉色慘白,慌忙往後退著,嘴唇輕顫道。
“你……你們別來追我了!金脈圖在方才與我一起同行的那個人身上!你們去找他啊——”
此時的她,根本顧不得許多。
隻想保住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