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霜……”謝永延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試探著想觸碰一二,臨了又將手收回。
像是怕多碰一下,她都會碎開似的。
“大夫呢?可給她看過了?”
心疼了好一陣,謝永延才想起什麼一樣,轉頭回望後方的下人。
“這……”
屋內一眾下人麵麵相覷,有些心虛。
“奴才們才把大小姐搬回來,還未來得及……”
“那還不快去!”謝永延心裏的憂慮都化成了惱火。
幾個下人不敢耽擱,連忙應答,轉身出去了。
房中隻餘下謝永延一人,站在床邊看著眼前的身影,好幾次想要觸碰她,卻又不敢動手。
他隻怕,自己伸手摸過去,觸碰到的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首……
此時此刻,他終於開始後悔。
或許,一開始就不該縱容謝禾霜的想法,任由她去招惹淩鶴。
什麼寶物,能比得上性命重要?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前來,把過脈後,謝永延忙問:“她怎麼樣?”
“小姐身上有多處外傷,都像是被人暴力虐打所致。加上她身體底子本就不好……”
大夫捋著下巴的胡子,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話說得極慢。
“說重點!”謝永延皺著眉,無比著急上火。
“外傷易治,內傷卻難愈,究竟何時才能醒過來怕是不好說……”
“有可能是三五日,也有可能……”
說到這裏,大夫停頓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沒再開口了。
謝永延心中更為慌亂。
對方不說,他心中也隱約明白。
他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
話才到嘴邊,外頭的門房又匆匆來到房門前求見。
“二少爺,昨日來過的那位,讓小的給您傳兩句話。”
“說!”謝永延咬咬牙。
他心中自然惱火,恨不得如今就強闖入淩府,好好教訓他一通!
但他知曉,自己沒那個本事,若真惹惱了他,怕隻會給謝家招來更大的禍端……
惱火之下,更多的是不願承認的忌憚。
“他說,今日送的這份‘大禮’,隻是警告。”
“一日之內,若棠芝小姐還未安然回府,他、他就……”
說到後麵,門房的語氣有些遲疑。
雖說的被迫傳話,可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他一個下人也實在不敢隨意亂說。
謝永延皺眉緊盯著。
門房無法,低聲接著道:“……屆時,大小姐必死無疑。”
謝永延一瞬間攥緊了拳頭,骨骼交錯間,咯吱作響。
他敢明目張膽將人丟回謝府,而非安置在自己的地方關著,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
不管謝禾霜在哪裏,隻要他想,她就難逃一死!
“二少爺,這……”門房小心觀察著他的臉色。
“都下去!”
謝永延臉色青黑,不願讓更多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眾人趕忙退下。
屋內寂靜下來,身邊隻餘下幾個親近的護衛。
“去把她放了。”謝永延閉了閉眼,低聲吩咐。
護衛應了聲,剛要轉身去。
還未走遠,又聽謝永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罷了。”
“我親自去。”
……
他將謝棠芝安置在城中一處小屋內,地方是親信挑選的,四周寥無人煙,也鮮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還算隱蔽。
當初是為了不被發現,不曾想,這麼快便要把人放在了……
謝永延心情有些沉重,一想到女子涼薄的眼神,便連麵對她都不想了。
馬車停在屋外,謝永延走下來,吩咐身邊人,“進去把她帶出來吧。”
護衛點頭上前,進去後沒過多久,隻聽裏麵傳來略帶慌張的聲音。
“二少爺……”
“怎麼?”謝永延蹙眉,上前兩步。
才過去一夜,難不成她在裏麵又鬧出了什麼亂子?
“屋子裏……沒人。”護衛低聲道。
“怎麼可能!”謝永延臉色驟變。
他撥開眼前人,飛快走進屋裏,卻隻見屋內空蕩蕩一片。
原本應該坐著謝棠芝的椅子空空如也,甚至連捆綁她的麻繩也跟著一起失蹤了。
怎會這樣?
既然她沒掙脫繩索,人是如何逃出去的?
謝永延滿臉的不可置信都化為慌忙,連聲吩咐,“快去找!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若謝棠芝逃回府,或是去找淩鶴了還好些。
可若她擅自逃走,被什麼惡人擄走了……
到那時候,淩鶴一定不會放過他,或者說,整個謝家他都不會饒過!
將手下之人都發散出去,謝永延仍覺不夠,猶豫半響,又轉身回府去尋了謝永寧二人。
“棠芝她……不見了,你們多派些人,與我一同去找找吧。”
謝永延說話時聲音很低,帶著幾分心虛。
“怎麼會不見?”
“她出什麼事了?!”
兩道急切的聲音近乎是同時響起。
原本滿臉不耐煩的謝淳麵上布滿了急切,快步上前,狠瞪著他。
“還有,你怎麼會知道?”謝永寧眯著眸子,滿是懷疑看著他。
他可不記得,謝永延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在乎棠芝了。
“我……”謝永延張了張口,卻不知如何解釋。
讓他直接告訴兩人,是他把人綁架了……
他實在說不出口。
“你若不說清楚,誰知你是不是聯合謝禾霜一道來騙我們?”謝永寧冷聲道。
“就是!”謝淳像是被提醒了,跟著點點頭。
“你既知道棠芝出事了,那你倒是告訴我們,她是如何出的事?”
謝永延心下一陣發虛。
有那麼一瞬,心底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沉默半響,還是在兩人的注視下,把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混賬!”
兩人一聽完,怒氣齊齊湧上來。
謝淳更是半點不忍耐,直接上前朝著他的麵門狠狠一拳揍了過去。
“你還真有臉說!”
“棠芝是你妹妹啊!你怎麼能派人綁架她!?”
謝永延並未將自己將她關在黑屋的細節說出來,若真說了,此事兩人隻怕更恨他……
謝永延想著,心中更是發沉。
“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兩人謾罵的聲音接連傳來。
謝永延捏緊了拳,心下有些不服,辯駁道:“那是因為她先搶走了禾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