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與否,全看大人在不在意棠芝的死活。”謝永延有恃無恐道。
淩鶴沒有立刻回應,隻是麵無表情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才見人輕描淡寫地嗤笑一聲,麵上哪裏有半分擔憂的姿態?
“你做這些,是受謝禾霜之托吧?”
謝永延微頓,顯然是沒想到,他會在此時說這個。
淩鶴的反應,與他想象當中,更是大相庭徑。
他不是最愛謝棠芝了麼?為何現在人被他抓起來了,麵上也不見半分慌張?
“我不管你將她帶到了何處,若想對她動手,你也盡可以試試……”
“她少一根汗毛,我便斷謝禾霜一根手指。”
“她若受傷,我保證——你的好妹妹會死得比她慘烈千百倍。”
謝永延麵色驟然發白。
淩鶴此人,殘暴的名聲早已在京中傳遍,加上背後有淩相和太後支撐……
他絲毫不懷疑,對方話裏的真實性。
“你——”謝永延張了張口,正要說點什麼。
話才到嘴邊,卻見淩鶴已經起身,轉頭走了出去。
隻留謝永延站在原處,心中驚疑不定。
他愣愣看著淩鶴走遠,半響,又把目光落回桌上的簪子處,有些無措。
現在該怎麼辦?
兩人都很清楚對方的弱處是什麼,而他,並無自信可以在京都鬥贏淩鶴,保下謝禾霜。
還是……就這麼算了?
那寶物再重要,也重不過謝禾霜的性命。
想著,謝永延下定了決心,拿起桌上的東西走出酒樓,打算把人攔下來,再與他談談。
出了酒樓的門才發現,淩鶴的馬車早已不見了蹤影。
唯有跟著他來的小廝,還守在門口,“公子。”
“淩鶴他人呢?”謝永延左右張望著。
分明才沒過多久,這人怎會走得那麼快?
“那位大人,方才出來後,坐上馬車從那邊走了。”小廝頓了頓,抬手指了街道盡頭,拐彎的一個方向。
謝永延猛然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蔓延。
那個方向,可以去到很多地方,可他總覺得……
淩鶴是奔著謝府去的。
腦中回響起不久前淩鶴說過的話,謝永延不敢深想,三作兩步上了馬車,“快!回府!”
他生怕耽擱了時間,回去時謝禾霜已經出事,一路都在催促車夫加快速度。
然而,還是來不及了。
回到府上時,府邸外已是空蕩蕩一片,幾個守門的門房麵上卻多少掛了些彩,坐在門前齜牙咧嘴的。
一看到謝永延回來,幾人連忙起身,“二少爺!我們……”
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謝永延打斷了他們,“方才可有人來過?”
“……是,是有個人來了。”
門房有些詫異,似是沒料到他竟然會知曉。
片刻後反應過來了才回應。
“那人帶著十多個護衛強闖入了府,搜尋一圈之後又走了。”
說完,門房像是生怕被責怪,又苦著臉解釋,“我等已經盡力想攔著他了,可那些人武功極高,沒兩下子便把我們打倒了,我們也是沒辦法……”
“他可有帶走什麼?大小姐人呢?”謝永延眉頭緊擰,沒聽進去這些人的話,隻是追問。
無需同他們確認,他心中也能肯定。
方才來的人就是淩鶴。
除了他,還有誰敢如此大膽,強闖當朝尚書的宅邸?
“……沒有。”幾個門房麵麵相覷,紛紛搖頭。
“你確定?”
這次,愣神的人變成了謝永延。
雖說,謝禾霜的院外還有那些侍衛把守著,可他絲毫不認為,這些侍衛能與淩鶴手下之人抗衡。
他方才的舉措分明是惹怒了淩鶴,對方既已經來到了這裏,又怎可能什麼都不做?
“……是。”門房再度點頭,重複道。
“那人入府鬧了一通,最後大約是沒找到想要之物,便又帶著人離開了。”
謝永延滿心狐疑,愣了半響,才又忽然想起——
為了方便禾霜辦事,他付出了些代價去求父親幫忙,放寬了對其的管製。
現在的她,是可以出府的。
說不定,她如今恰巧不在府上呢?
謝永延心中安定了幾分,深吸一口氣,飛快走向謝禾霜的院落。
看了一圈,確定她人的確不在府上,才鬆出一口氣。
幸好。
即便隻是暫時的,謝禾霜也好歹是躲過了一劫。
“多派些人,到府外去搜尋大小姐的下落,找到人之後即刻護送她回府!”謝永延捏緊了拳,急聲下令。
淩鶴不可能無功而返,離開了謝家,也定會去找。
他一定要比對方更快,在他之前將謝禾霜找回來!
隻有把人護佑在自己身後,時時刻刻看著,他才能安心。
“是。”手下之人忙應聲,轉頭去了。
謝永延本也想隨著一道去找,可轉念一想,若人剛找到帶回府,淩鶴又來了——
到那時候,謝禾霜同樣落不到好下場。
想至此,他歇了心思,隻發散了人手,自己則在府上等著。
一等便等到了第二日。
翌日清早,兩個護衛匆匆自外院跑到他麵前,神色慌忙。
“二、二公子!大小姐她——”
謝永延皺了皺眉,“慢點說,禾霜她怎麼了?找到了?”
派人去找了一夜都不見消息,他正憂心著。
“是找到了,隻是……”護衛喘順了氣,點點頭,話說到一半又遲疑起來。
謝永延神色稍沉,“隻是什麼?”
“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兩個護衛欲言又止,其中一人道。
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又湧了上來,謝永延深吸一口氣,“帶路。”
隨著兩人一路去了謝禾霜的院落,走進房間再度看到她的模樣,謝永延才明白,方才兩人到底為何露出如此表情。
此時的謝禾霜躺在床榻上,麵上已全然不見了血色,慘白得如同鬼一樣。
她身上蓋著被褥,看不清身體全貌,可掉落在一旁的幾件帶血的衣衫,卻仿佛揭示著什麼。
謝永延愣神半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謝永延慌忙跑到床邊。
“禾霜!”
床上之人沒有回應。
奄奄一息的,甚至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