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禾剛將衣裙收下去放好，就見雲煙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小錦盒。
她走至謝棠芝麵前，將錦盒奉上，“小姐，這是大人吩咐送來給您的。”
謝棠芝一愣，本能伸手接過。
還未打開，就聽雲煙繼續道，“他說這是給您賠罪的禮物。”
“嗯？”謝棠芝微愕然。
她還以為，這應當是生辰禮？
“明日便是您的生辰，大人他有事要處置未能趕回，特送回了這個，當做賠禮。”雲煙仔細解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大人他還說了，您的那一份生辰之禮，待他回來後再親手奉上。”
謝棠芝怔怔地盯著手中的錦盒。
一股暖意瞬間從心底湧出，飛快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還真是……
謝棠芝微抿著唇，輕輕將錦盒打開，裏麵是一隻飄著紫色的玉鐲，輕輕摸上去，竟還有幾分溫熱之感。
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玉。
“二小姐要戴上嗎？”雲煙在旁問，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她手裏的空盒。
謝棠芝頷首，把鐲子套進了腕間。
她手細，骨架也小，隻能戴圈口小的鐲子，不然容易滑。
如今戴在手上這個，倒是剛好，大小正適合。
謝棠芝驚歎於他的細致，唇角笑意愈濃了些。
“替我去給他回個信吧，說我等他回來。”
……
翌日。
今日便是生辰宴了，謝棠芝如謝夫人所願穿上了她送來的衣裳。
剛踏入宴席，便見四周已是賓客滿座。
謝夫人看到她，立刻起身迎了上來，親熱地拉著她的手。
“棠兒可算是來了，娘方才還說再瞧不見你人，便要親自去找你了呢。”
她說著，把人往中央的桌前拉去，還一邊慈和地打量著她。
“這身衣裳真是好看，不愧為娘提前兩個月讓人籌備，讓二十多個繡娘趕工兩月，才做出來。”
衣裳好看是真，但這話聽著，顯得倒有些假了。
謝棠芝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也不拆穿。
謝夫人以為這是在宣揚她對自己女兒的用心，卻不知道，這更容易招來更大的禍患……
“行了！”
謝元傑沉著臉嗬斥，把她接下來的話都堵了回去。
謝夫人一愣，有些委屈地縮了縮脖子，看向他。
“一件衣裳罷了，棠兒穿上便行了，你說這麼多做什麼？”謝元傑冷聲道。
原本前些日子就已經夠張揚的了。
今日宴席上，來了多少世家和高官？
如被有心之人聽去，不得趁機去參他一本！說他驕奢淫逸！
謝夫人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卻也不敢違逆他，隻好點點頭，又打圓場似的拉著她要坐下。
謝棠芝不動聲色鬆開她的手，坐到了與她相隔兩個位置的老夫人身邊。
謝夫人臉上略顯尷尬，“棠兒這孩子，自小就愛粘著她祖母……”
老夫人絲毫不理會她，隻是看著謝棠芝笑，又從身上找出幾樣東西，塞到了她掌心。
“我的好孫女要平安順遂，每日都高高興興的。”
“多謝祖母。”謝棠芝輕聲應下。
“母親，你給的這是……”謝元傑在旁一看，略顯疑惑。
那是個有些老舊的小木盒，總覺得有些眼熟。
“是這些年我攢下的一些鋪子和田地。”
“這——”謝元傑驀然瞪大眼。
“這會不會太貴重了？”
若真是這樣，那這些可都是老夫人連年來攢下的老本了。
怎能說給就給謝棠芝了？
“再貴重的東西，給我的寶貝孫女也值得。”老夫人一本正經道。
“祖母……”
謝棠芝心裏微動，看著她，神色略顯猶豫。
她不在意謝元傑的想法如何，可這些都是祖母積攢了多年的……
她怎麼好意思一下子據為己有？
“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我也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了，死死守著有何用？不如早日給你打理了。”
老夫人卻不甚在意，拍了拍她手安撫著，示意人安心把東西收下。
“這些都是祖母甘願給你的，你收下無妨。”
一句話，把剛準備說點什麼的謝夫人堵了回去。
她原本還想問問，這些東西為何單留給了棠芝？
還有禾霜啊……
臨了想到今日的目的，才又把這些話都吞了回去。
謝棠芝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有再繼續推拒，把東西都收下了。
才剛安置好，就見一個孱弱的身影姍姍來遲。
她被丫鬟攙扶著，來到幾人這一桌前，歉疚地垂首。
“今早起身時，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緩了許久才好些，所以來晚了……妹妹不要見怪。”
來人是謝禾霜。
身子不舒服，早已經是慣用的借口了。
謝棠芝習以為常，抬眸看著她搖了搖頭，“怎麼會？自然是身體要緊。”
她說話間，簪在發間的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發出幾聲清脆的響。
謝禾霜本能的看過去，隻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這支步搖她也認得。
“身子不適啊？”一旁的謝夫人尚未察覺什麼異常，聽見她的話，立刻緊張的起身去扶。
“若是真的不舒服便別來了……何必折騰？到時更嚴重了可怎麼好？”
謝禾霜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女子發間的步搖，半響沒說話。
謝夫人注意到她的目光，跟著轉頭看去，頓時好像意識到什麼，有些心虛。
“我這孱弱的身子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今日難得妹妹生辰，怎麼能不來？”
謝禾霜一邊說著，一邊推開她的手自己坐下來，語氣稍冷，“連這支珍藏多年的步搖，都舍得送出來。”
“這次生辰準備的晚，許多首飾也來不及現成去打，便隻好把這個給她了。”
謝夫人連忙同她解釋。
“所以，這是母親事前忘了準備，隨意找來相送的麼？”
謝棠芝眸色跟著冷下來，微微低下頭去，語氣卻顯得有些沮喪。
“我還以為，這當真是您的一片心意呢……”
話音未落，謝元傑一個怒氣衝衝的眼神瞪了過來。
謝夫人忙道，“當然是！”
“你別多想，你也是娘的心肝寶貝，娘怎會不用心待你？”
她看著謝棠芝，連聲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