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父皺了皺眉,回首看她,“你還想要什麼?”
“我要此處田莊的契約。”
謝棠芝直截了當道。
“自我來了這裏,此處田莊便一直是由我看管,如今交到我手上,也合情合理吧?”
謝元傑皺著眉沒說話,似是猶豫,又想到當下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忍痛道,“也依你。”
“這下,你總該滿足了吧?”
他緊盯著謝棠芝,生怕下一刻,這丫頭口中還會吐出什麼驚人之言。
“暫且就這些了。”謝棠芝淡淡一笑。
她也不想把人逼得太緊,畢竟……
後頭的日子還長著呢。
……
謝棠芝並不知謝元傑是用什麼方法籌的銀子,第三日早上時,四百萬兩的銀票,整整齊齊地擺到了她麵前。
眼前是謝府小廝諂媚的小臉,“二小姐,車架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來之前老爺可吩咐了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將二小姐請回府。
謝棠芝拿了銀子,也沒有再多為難,隨著人出了門。
守在莊子門口的馬車寬敞高大,布置華貴,與來時逼仄老舊的那輛,簡直是兩個極致。
兩個丫鬟站在車架前,看她過來,主動打開了馬車的小門,又趕忙搭好小樓梯。
“二小姐請。”
謝棠芝眼底劃過嘲諷,默不作聲走了上去。
雲煙跟在身邊,本想待在外頭守著,卻被謝棠芝叫了進去。
她輕喚著人坐下,把剛取的四百萬兩銀子遞給她。
“小姐,這是……”
“這些錢你先收著,等淩鶴哥哥回來之後,替我交給他。”
謝棠芝輕聲道。
這些銀子,本就是用淩鶴手底下的本錢賺回來的。
用來交還給他,也沒錯。
“……是。”
雲煙微愣,眼底有錯愕閃過,終究還是沒置喙,老實收下了。
……
她這頭得了銀子正高興著,謝禾霜處境卻沒那麼如意了。
自謝棠芝被接回府,她便受了不少冷待,先是父親主動前來斥責過她一次……
還有謝永寧,在那日從莊子回來後,待她也冷淡了許多,再沒有從前的親厚和寵溺了。
房間內,謝禾霜正滿心憋悶地想著,不遠處的房門忽然被推開,謝永寧略顯急切的身影撞了進來。
他匆匆朝左右掃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到謝禾霜身上,愣了片刻後,眉頭微皺起來。
“你的丫鬟不是說你身子不適,暈倒了麼?”
他現在瞧著,眼前人可健全得很。
謝禾霜咬了咬唇,如玉的小臉上浮現出委屈,“……我若不這麼說的話,大哥還會來見我麼?”
謝永寧心底一沉。
看著她泫然欲泣,已然沒有了從前憐惜的感覺。
第一反應,隻覺她是裝出來的故作可憐。
將這招數運用得如此熟練,那從前棠芝受委屈時,是否也是她故意引導的?
“你若有事,直接讓人遞消息過來,說清楚什麼事便是。”
“何必花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心思?”
他眉頭微蹙,語氣中滿是不讚同。
謝禾霜微頓,咬了咬唇,熱淚在瞬間盈滿了眼眶。
“大哥,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錯了?”
她哽咽著問。
若是從前,謝永寧看她如此,早忍不住上前去安撫了。
此時卻隻是冷聲反問,“你覺得自己沒錯麼?”
“將自己的親妹妹趕去別莊,霸占她的東西,甚至還想以此牟利……你當真覺得,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從前隻覺得謝禾霜自私,或許是從小生活環境所致……
可若真像他問的那樣,那他便要重新考量一下麵前之人了。
重新審視一番,他是不是從一開始,便看錯了謝禾霜!
“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禾霜被說得一陣窘迫,趕忙反駁。
“我知道,先前藥材之事,的確是我不對……是我鬼迷心竅了。”
“今日聽聞棠芝也回來了,我想去尋她賠罪的,隻要她願意原諒我,讓我做什麼我都——”
她跌跌撞撞從床上下來,隻穿著一身單衣來到謝永寧麵前,哭著道。
謝永寧聽得有些厭煩。
“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又是這一套說辭。
他冷聲打斷,“你明知道,棠芝不會原諒你的,又何必與我哭訴這些?”
“又像從前一樣,到她院前以賠罪的名義鬧一通,把自己折騰病了,再讓家中人幫著你去指責她麼?”
謝禾霜臉色驀然一白。
似是沒想到,謝永寧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和從前想比起來,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不是的……我沒有……”
謝禾霜眼底盛滿了委屈,匆匆搖頭。
“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讓棠芝消氣而已……”
“你若想要求她原諒,不如先付出點什麼。”謝永寧冷淡道。
而不是像從前那樣,隻是口頭說一說,將自己彰顯得無比委屈。
然後放任著爹娘去指摘,去懲治她。
還有他……
從前也是幫凶之一。
謝永寧心底微收緊。
“我願意的!隻要棠芝不生我的氣,要我的命都無妨!”
“你的命?”
謝永寧嗤笑,“你明知道,家中有爹娘護著,棠芝不會拿你怎麼樣。”
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拿這個作為借口?
謝禾霜眼淚不斷滑落,神情無比受傷,咬著下唇看他,“大哥……”
“你當真也與棠芝一樣,無論如何都不願原諒我了嗎?”
她情緒看著有些激動,深吸一口氣,忽然抬手捂住了胸口,痛苦得仿若要暈過去。
“禾霜!”
謝永寧嚇了一跳,本能要去扶她。
才剛伸手,卻見一旁有另一道身影飛快跑來,搶先他一步接住了謝禾霜。
他把人扶穩了,著急地低頭去看她,“禾霜,你沒事吧?身上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
謝禾霜咬著唇搖頭,秀眉緊擰著,分明是痛苦的。
謝永延著急地看著她,“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
說著,又抬頭去瞪謝永寧,“你不是不知道,禾霜身子弱,你還非要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事,如此為難她麼?!”
“二哥哥,別這麼說,都是我的錯……”謝禾霜蒼白著臉,忙去攔他。
那急切的模樣,反而更讓謝永延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