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裏正從外麵回來時,發現陳老來了,忙要留客。
“這天兒已經很晚了,您老還是不要再奔波了,明天我讓陸海再親自送您回去!”
“這……”陳老倒是想多跟陸河說一些事情,但這個家實在太破太小了。
“不知您老能不能將就一下,晚上跟我睡一張床,我們家床大。”
陳老深以為然,隨即又想到陸河房間那張木床可不大,再一想他不是一個人睡了,多睡一個恐怕都得擠在一起……
甭管他怎麼操心,許夢筱做好了晚飯,雞蛋敞開了吃,鹵了一鍋茶葉蛋,又做了好些個漂亮的荷包蛋,臥在燉的排骨麵裏,撒上一把小蔥,再燙一些青菜。
陳老吸溜吸溜,饑餓加上這麵煮得真的香,等他放下碗的時候,一滴麵湯也不剩了。
其餘的鴨蛋,許夢筱讓陸海找來了黃黏土,趁著晚上給醃製了起來,不久後就有流著滿滿油的鹹鴨蛋吃了。
許子寒一連剝了好幾個用茶葉和醬油鹵出來的茶葉蛋,配著麵條,吃得很是滿足。
這廂,陳老又厚著臉皮接過陸裏正為他盛來的第二碗麵條,裝著好像不知道這是陸河那個小媳婦做出來的。
排骨燉得軟爛入口即化,煮麵條的時候過了涼水,更加的勁道爽口,荷包蛋微微的溏心,蛋黃流進麵條裏,骨頭熬製出來的濃白湯底鮮美異常。
每天變換著美味吃下來的一家人,哪個不麵色紅潤,神采奕奕。
陸海都壯了一圈,還又長高了些,幾乎要跟陸河差不多了。
等吃完飯,他就勤快地撈了十幾個茶葉蛋給村西頭送去,不用許夢筱和陸裏正吩咐,他都將其當成了自己的任務。
今天的許家人還算安分,並沒鬧什麼幺蛾子,亦或者,一家的傷殘,根本沒心情再來挑釁大黃了。
雖然這會兒已經入秋,但暑氣還是很足,隻晚上涼快了些,許夢筱薰了些安神又驅蚊的草木。
躺下的時候,陳老感覺自己曾經以為艱苦寒酸的農家生活,好似跟今天看到的完全不搭邊?
這小日子,過得實在是太愜意了!
等等,他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陳老猛地坐起來,正好看到陸河給許夢筱開門,小夫妻倆進了同一間屋子的一幕。
直到此時,他還是不敢置信,有一個鄉下的普通小姑娘,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闖進了這個人的生命和生活當中。
“哎……”想讓陸河節製的話,到底不好在這個時候再說出來了。
一夜無話。
天不亮,屋後頭的公雞便兢兢業業地打起了鳴,鴨子和大鵝也嘎嘎嘎鵝鵝鵝地叫成一團,仿佛在嚷著“餓了”“餓了”。
陸海一臉痛苦地從床上爬起來,給它們撒了把陳稻,先應付過去,等他睡飽了,再把它們放出去“打野味”。
許夢筱今天意外的先醒過來,看著沐浴在晨光下男人的俊顏,欣賞了一會,又去做了早飯。
在陸家,她不介意和其他人輪換著做飯,但到底自己做的更合自己的口味些。
而且許夢筱喜歡琢磨些不同的吃食,這也是她的飲食習慣,讓她天天吃一樣的東西,反而會覺得嘴巴能淡出鳥來。
早食除了昨晚剩的茶葉蛋,她還做了些蔬菜土豆絲餅和一層又一層起酥的蔥油餅。
再煮上一鍋清淡解膩的香菇青菜粥,配上兩碗她和陸河吃的甜甜銀耳羹。
陳老整個人是被香醒的,迷迷瞪瞪地走到灶房,就看到陸河坐在灶膛底下安靜地燒著火,時不時幫許夢筱打個下手什麼的。
震驚得過了頭,陳老已經開始淡定了。
隻是吃完早飯,他卻有點舍不得走了,磨磨蹭蹭,想要吃完午飯再走。
也不知這丫頭晌午準備燒些什麼,他剛剛似乎瞧見她拎了一隻公雞過來。
除此之外,他還在陸家的小院裏發現了好多鎮上人都喜歡吃的香菇。
原以為這是他們自個兒買回來的,剛才在粥裏吃到的時候,他還驚訝了一下。
“這香菇可不便宜,比牛肉賣得都貴了!”因為牛要做耕牛用,市麵上基本沒有牛肉賣,所以價錢很高。
陸家人卻饒有深意地一笑,“在我們家,你可以敞開了吃。”
“陳老要是不嫌棄,可以帶一些回去。”陸裏正作主道,他隻看到許夢筱天天從山上采好多香菇回來,以為這東西在山上泛濫得到處都是。
陳老心道我怎麼會嫌棄,這東西可是有市無價,很多人想買都買不到!
就在他一臉驕矜地接過許夢筱給他扒拉的半袋子香菇時。
陸河開口道:“如果您不忙,麻煩您再幫我看兩個人。”
“好,沒問題!”想要留下來蹭個午飯的陳老想也不想地答應下來,心裏還有些偷著樂。
結果得知自己要給誰看病時,他卻瞬間傻眼了——
“哎呦,陸河這孩子,我們什麼病也沒有,哪用得著看大夫!”說是這麼說,汪氏臉上的笑容卻有些止不住。
女婿對他們上心,說明他跟筱筱感情好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心裏熱乎的嗎。
陳老認命地給陸河的兩個親家診脈。
本來還在納悶他對這小丫頭是不是太用心了,下一瞬,臉色卻嚴肅了起來。
汪氏心裏咯噔一聲,“大夫,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不是……”陳老又給許靈燕把了把脈,神色愈發的嚴肅認真。
兩人不禁對視一眼,“大夫,您有話就直說吧。”
“你們之前身體是不是很不好?你,積勞成疾,你積勞成疾還鬱結於心。”看似是小毛病,但陳老經驗豐富,見過不少類似的病例。
到她們這種程度的,很大可能會短命,許靈燕更是年紀輕輕就有可能香消玉殞!
“但你們恢複得很快,現在已經基本沒什麼大問題了,不知你們近期有沒有服用什麼靈藥?”
汪氏下意識地就要回答,被許靈燕暗自捏了一下,道:“可能是給我弟弟看病的那位大夫,留下的藥起到了作用。”
“什麼?又是那位江湖遊醫?”陳老被勾起了極大的興趣,對方的醫術有可能極高啊!
因為陸河,他很想結交這人。
最重要的,如果能找到這人,壓一壓他那位師父的氣焰,可就太妙了!
隻可惜,兩人一問三不知,陳老隻好遺憾地離去,準備暗中讓人留意一下,近期是否有什麼神醫在附近出現。
“怎麼樣?”陸河站在門外,似乎在專門等著他。
陳老便把兩人的情況說了,“你不用擔心,他們恢複得都很好,也是走運,遇到了那樣妙手回春又醫者仁心的大夫。”
“是麼。”陸河微勾了下嘴角,不置可否。
正在搓洗自己小衣服的許夢筱不禁打了個寒顫,怎麼了,她為什麼有種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