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筱歪了下頭，“可我們也沒拖著不還吧？都按時還給你們了，也第一個就把你們家還齊了。”
來時，裏正叔還特地囑咐她不要碰上這對夫妻倆，許夢筱卻道：“如果你們不想借，我們也不會強求，當初之所以肯借，還不是看中了高額利錢！”
借了三兩銀子，最終得了五兩半，不過半年，比當下民間放貸的都高了。
“咋的，不給利錢你們還想借錢啊？想得可真美，有陸河個藥罐子和你個掃把星在，你家一輩子都得窮光蛋！”陸石毫不客氣道。
被六叔公嗬斥了一句，“石頭！”
“爺，我有說錯嗎，陸河喝的藥多貴啊，哪是二叔家能負擔起的，要我得了這麼個富貴病，早就一頭撞死省的拖累家人了！”
許夢筱眯了下眼，心頭怒意浮起，想到陸河明明病重卻裝著一副沒有大礙的樣子，時常起來活動還去打獵。
沒錯，要不是通過給他喝治療劑都治不了他的病，許夢筱自己這個大夫都沒想到他會病得這麼重。
她娘那樣沉屙已久的破敗身體，喝一段日子的治療劑都治得差不多了，陸河隻像回光返照一般好了沒兩天，身體愈發虛弱。
如此情況下，他還總裝著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但願你真得病的時候，還能說出這樣硬氣的話來。”許夢筱將他打量了下，剛才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這人得了重疾，本來還想提醒一下，這下就等著他病發，看他會不會一頭撞死吧！
“你看啥，還不走！”
“不就是不願給你們那麼高的利錢了嗎。”許夢筱看向麵前矮小的老人，“六叔公，您願意借我家點銀錢救急嗎？”
老人眸光一閃，還沒說話，他跟前的陸石就抄起了鋤頭，“別廢話，再不走我就打人了！”
對陸海個武力強的，他不敢咋樣，對許夢筱，他可是半點不客氣。
見她眉頭都不皺一下，當即就要打下去，給她個教訓看看！
“石頭！”這時，六叔公終於將他拉下去，“你在幹啥？都是親戚，動手動腳的，還不收起來！”
“爺，不能再借了，咱家自己日子都不好過。”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陸河死！”
許夢筱就靜靜地看著他們演，好得很，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聯手雙簧忽悠她呢！
要是想攔，早幹嘛去了？
等人罵完了，又動手動腳，才一臉為難道：“陸河媳婦，你看，不是六叔公不想借，實在是……”
“那六叔公要咋樣，才能借我們錢，要不是實在沒法子了，我們也不會……”許夢筱很好奇他們想幹嘛。
“要不這樣，還按之前那種借法，借你們家五兩銀子，不過三個月就得還十兩，否則我們家這日子也沒法過了，陸石媳婦如今還有了身孕，這錢也是我們一家子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許夢筱心裏冷笑一聲，好個獅子大開口！
看來這個六叔公也不是個善茬。
“六叔公的牙縫真大，一擠就能擠出五兩來。”
六叔公一噎，“這不是你們前陣子剛還的，我都拿來借給你們……”
“不成，爺，他們到時連本錢都還不上來，更別提利錢了！”一旁的陳氏是真不想借，從陸海說給不起那麼高的利錢開始，她就覺得不能再借了，沒得把底都給賠了！
六叔公真想罵一句婦人之仁！
還不起錢，不是還有田嗎？
上好的良田陸家也是有幾畝的，真還不上來，還不得低價押給他們！
六叔公饞很久了，那幾畝田是陸家收成最好的，正好和他們家的連在一塊，打理起來也方便。
陸石眼睛一轉，看懂了他爺的意思，麵上卻更加阻攔起來，“五兩可是我們全部家當，借了他們我們可咋辦？除非到時還十五兩，要不風險太大了！”
風險太大，你們可以不借，一邊指責他們不要臉地來借錢，一邊又貪婪地想要巨額利錢。
好賴都給你們占了！
“要不這樣吧，我借你們五兩，你們三月後還我十五兩？”許夢筱一臉正色。
一老一少，兩個正演得激烈的男人頓時停下來。
“陸河媳婦，你啥意思？六叔公也是真心想幫你們家，冒著你們可能還不了的風險，就是怕陸河有個好歹，你話裏話外還怪起我們來了！”
“六叔公明知道以我爹的為人，就算真還不了，也會把其他東西押給你們，還說風險大，要真覺得風險大，你們也不會借吧？可一邊說要幫我們，一邊又獅子大開口……”
許夢筱嘖了一聲，“要是我們從村裏隨便哪家借個五兩，借半年給個半兩，恐怕都有不少人前仆後繼，六叔公，你說我爹他們當初為什麼還會借你們家錢呢？”
“就算從放貸的人手裏借，也沒你們這麼高的息子吧！”
“你嫌貴大可以不借！”陸石瞬間怒了，“不借來涮我們玩呢，窮鬼一個，借不起就別借！”
許夢筱算是看出來了，裏正叔他們厚著臉皮來借錢，本就不好意思，這家人一獅子大開口，更加不好意思拒絕了。
結果這家人倒好，說得他們跟潑皮無賴不還錢似的，卻占盡了名聲和錢財上的好處！
“還是那句話，但願你們不會有借錢的那一天。”許夢筱饒有深意地看他們一眼，轉頭就走。
之所以跟他們廢話半天，也是裏正叔一直誇讚這個六叔公是個好人，結果就這？
許夢筱知道他跟自己剛才一樣，怕是被他們的雙簧戲給騙了。
在現代，借錢不還的老賴確實可恨，可在這古代，尤其互幫互助的同族人跟前，今天你家幫我一下，明天我家幫你一下，有來有往，利錢也可以給，但像他們這種比放貸要的還狠，還一臉囂張的……
許夢筱想說，借個屁！
隻是不等她走出一段距離，六叔公就在後麵喊：“陸河媳婦，一切好說！你回來，我借錢給你們，息子可以少給一些……五兩，隻要五兩！”
“三兩……”
許夢筱頭也沒回。
“爺，他們根本就是借不起，恐怕還不想給我們利錢，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呢！”陸石神色厭煩，仿佛他們是個老賴一般。
六叔公也黑了臉，“借不起還好意思上門，這陸大有自己不來，使喚個丫頭片子，沒想到這麼虛偽！”
“別跟這家窮鬼打交道了，免得被賴上，今年他們幾畝田廢了，怕是要更窮了，離他們遠點……”
這會，許夢筱正走在鄉間小路上，直奔李德叔家而去，幸虧她多了個心眼，知道姚虞村還有別的木匠。
雖然比不上六叔公那種幹了一輩子手藝好的，但給陸河打打下手做做粗活還是可以的。
尤其許夢筱敲門後，試探了下這人，看出他老實憨厚，可以信任，更是露出一個笑容。
“你幫我們做好這個東西，可以給你三十文的工錢，時間比較趕，希望李德叔能抓緊點，爭取兩天內完成，如果做得好，回頭沒準還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