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笑後，流玥恢複了儒雅溫柔的常態。
一邊揉了揉小零的發，他一邊注視著她，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零兒，你認為，是真是假？”這次，他卻不再有壓迫感，月光下，他麵掛淺淺的笑，迷亂了那個女子的眼。
小零就這樣怔怔地望著他，仍舊沒有回過神來。
她早說過，他同雪一樣，都駐紮在她的心中，隻是他們占據她心中不同的一角。月雖然隻是她的摯友，可是他的地位，絲毫不亞於那個雪白的男子。
他同樣可以令她悸動，當然，也同樣可以令她心痛。
許久，直到月的手離開她的頭，將那抹溫度悄然帶走，她才回過神。
她回答，神色卻仍有些發怔。
“我認為，是真的……”
接下來，流玥再次笑笑，竟想也沒想道：“那就是真的咯。”那時，他的神色盡是信任與理所應當。說完這句話，他便沉默下來，而並未過問，巫齊究竟對她說了什麼。
除了她，他已經不想關心任何人任何事。
隻是轉過頭去，他的側影孤寂到極點。小零注視著他，仍舊目光迷離，心中一股不安隱隱升起。剛才月那句話明明應該是令她心安，令她欣慰的，因為他毫無保留地相信著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今天的月哪裏怪怪的。
不知是月色的緣故，還是他本身的緣故，如今他身上的氣息，孤寂到令她心碎。
“月……”
終於，小零忍不住，喚出那個仰頭望月，側影孤寂的男子，口吻有些不安。本沉思的流玥這才回過神，望向她，溫柔一笑，“怎麼了？”然而小零望著這樣的笑容，竟什麼也說不出口。
薄唇一動，最終說出口的，竟隻是一句：
“玉狄和潭女應該已經安全脫身了吧？”
流玥並未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隻再次一笑，這次是鼓勵似的笑，“放心，玉狄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安影麵前的，潭女不會有事的。”他心知她是擔心那個受傷的女子，為此如此鼓勵道。
小零點點頭，卻並未作出放下心來的神態，反而還是憂心忡忡。
她還想知道，他會不會有事。
她半夜驚醒，發現他不在房間，已是心急如焚，還沒來得及弄明白他在哪裏，去做了些什麼，她就被巫齊綁架到了這裏。如今她已安全脫身，難免又會擔心起那個男子來。
可是，望著這樣孤寂的月神，她竟遲遲不敢問出口。
不，準確地說，是不忍心。
就好像，她一提到那個男子，他便會心痛一樣，而她，也跟著心痛。
為什麼今天的月神，竟這樣令她心疼。
就這樣，小零低下頭去，望起來心事重重。流玥靜靜地注視著她，好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幾秒鍾後，如此說道：“大家都不會有事的，零兒，別擔心。”
口中的大家，自然包括那個她格外記掛的男子。
驀地，小零抬起頭來，有些錯愕地對上那雙星眸。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次是真正放下心來地笑了，“月，謝謝你。”因為開心，竟忍不住又說出道謝的話。
流玥也笑笑，望起來與她甚為默契，笑道：
“我說過，不許道謝。”
——
與此同時，陵城。
眾神奔波在各自的方向，仍舊苦尋無果。這邊，雪在穿過那條小胡同後，竟莫名到了一條甚是繁華的道路。他難免愣在原地，幾秒鍾後，才反應過來，這裏是夜市。
想不到那樣一條昏暗的小胡同，外麵竟是這樣繁華的地方。
奴兒，你會在這人群中嗎？
望著眼前繁華熱鬧的夜市，望著擁擠的人潮，雪在心底如此問道，目光卻漸漸變得警覺。人多的時候，還是小心行事為好。想著，他站在胡同中的陰影下，驀地易容成了一個普通凡神。
仍舊是白衣白發，隻是白發變成一頭利落的短發，相貌與氣質亦收斂許多。
這樣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行動也會方便一些。
雪這才走出小胡同，出現在月光下，旋即又走了幾步，悄無聲息融進那擁擠的人潮中。果真，人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易容後的他。那尋覓的目光，一貫的冰冷與淡漠，卻顯得急切又企盼。
就在這時，他忽然腳步一頓，神色一凝。
因為他忽然在身後捕捉到一抹熟悉至極的氣息，隻是，並不是那個女子的氣息。
然而他並未失落，反而感到欣慰。
為此他毫不猶豫轉過身，邁起大步朝身後走去。走到某個陌生男子身後，他停下，旋即頭微微低下，用隻有他與那個男子聽得到的音量叫了聲：“哥。”
陌生男子，哦不，巫索顯然被嚇了一跳，聞聲回過頭來，滿麵驚愕。
雪趕忙又補充道：“我是雪。”
原來，那個陌生男子正是易容後的巫索。他同雪的看法一樣——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行動，要盡量低調，所以也易容成了一個普通凡神。可是，雪還是一眼便認出他來了。
隻能說，他的氣息他太熟悉。
巫索這才淡然下來，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雪緊接著又問道，巫索四下環顧了一番，才小聲回答，“我一路朝著南方來，便發現了這座夜市，覺得不對勁，便進來看看。”
說著，巫索的神色很是肅然。
然而雪卻錯愕了，“不對勁？哥，你覺得哪裏不對勁？”他並未察覺出來，這座夜市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來到這裏，完全是憑直覺，他是憑直覺想找到那個女子。
這次，巫索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良久。
在雪的注視下，他緩緩閉上眸子，好似在屏息凝神沉思著什麼，或者感受著什麼。雪也沒有打擾他，隻神色也漸漸變得肅然。
良久，巫索終於睜開眸子，眸中盡是淩厲。
“巫齊出現了。”
“……”
那一霎，雪訝異地睜大了眸子，然而他很快鎮定下來，神色肅然又警覺，隻問了一句：“在哪？”他知道，巫索是巫齊的徒弟，一定非常熟悉他的氣息，他定是感受到了什麼。
那麼，他應該也能尋著氣息找到巫齊的蹤跡。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人群中忽然沸騰了起來，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