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巫齊，對不對？”
她真是太天真，才會信了這個邪派巫師的話，她真是太天真，才會相信他不是巫齊。五界之中，除了巫齊，恐怕再沒有人能折別人的壽命，以延長自己的壽命，再沒有人擁有毀滅神界的力量。
驀地，一陣風從虛掩的門外傳來，火光隨即一陣搖動，光芒變得昏暗不定。
待光芒恢複清晰後，神秘老人已經轉過身來，麵對著小零。
他仍舊低著頭，麵孔隱藏在黑帽投下的陰影中，令人望不真切。幾秒鍾後，他驀地點了點頭，旋即一陣詭笑從那片陰影中傳出。他毫不猶豫，又毫無畏懼地承認了。
那一霎，小零神色一凝。
“為什麼？”
旋即她問道，口吻淩厲又冰冷。
“為什麼要騙我說自己不是巫齊？”
是啊，究竟是為什麼，他欺騙她的目的又是什麼？還有，為什麼被她識破後，他竟如此淡定又大方地承認了？如果他有意騙她，又無意被識破，那麼不應該慌張無措嗎？
此刻他的反應，就好像是，他是故意令她識破的。
“因為有趣。”
誰知，巫齊想也沒想，竟這樣回答。這次他抬起頭來，令自己可以看到小零。小零也緊緊凝視著他，搖曳的火光下，她第一次看清了這個神秘巫師的臉。
溝壑縱橫，過於滄桑的麵孔上，卻依舊保存著年輕的樣貌。
如果她的感覺沒錯，年輕時的巫齊，是意氣風發的。
隻是隻一瞬間，巫齊便重新低下了頭。
終於，小零的麵上閃過一絲慍怒，“因為有趣？”她反問道，目光淩厲至極。在她的注視下，巫齊再次點了點頭，詭笑幾聲，“人生過於無聊，不自己找點樂子怎麼行。”
“……”
那一霎，小零怔住，很明顯錯愕了。
她沒想到巫齊會這樣說，她沒想到，原來欺騙她，僅僅是因為人生過於無聊。
“那是因為你活得太久了。”
誰知小零很快反應過來，淩厲至極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聞言，巫齊再次詭笑一陣。這樣的話，還有一個人也說過呢。
“新夜神生氣的模樣，也如此可人呢，哈哈哈。”想著，他如此說道，這次不再詭笑，而是放肆地大笑。是的，他方才說自己不是巫齊，欺騙小零，僅僅是想尋些樂子。
如今看到小零動怒的模樣，他終於感到捉弄人的快感，放肆大笑。
“……”
小零再次一怔，卻默不作聲，隻緊緊攥住了拳。
幾秒鍾後，她深呼吸一口，收斂起慍怒的神色，恢複了一貫的清幽與倔強，隻淺淺一笑，“想不到縱橫五界的神秘巫師，竟這樣孩子氣，這樣幼稚呢。”
巫齊聽聞這樣的話，卻並不羞惱，反而笑得更加放肆。
“你剛剛說的話，究竟有幾分是真？”
小零卻並不理會，隻如此問道。她想知道，他方才說的那些話中，究竟有幾分是真的。
“除了我說我不是巫齊，其餘全是真的。”聞言，巫齊想也沒想便回答道，末了還補充一句：“信不信由你。”是的，除了那些說自己不是巫齊的話，他說的全是真的。
一千年前，他的確是為魔王辦了一件事，而酬勞是一個叫做佩憐的獄界女子一生的壽命。
小零信了他的話，隻繼續問道：“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她實在是沒想到，原來這一切的真相，是這樣的。在冰城，佩憐與眾神講述自己的過去，他們隻以為，巫齊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要陷害神王。他們隻以為，是他與神王有著不為人知的恩怨，所以他要借獄王之手除掉神王。
可真相，竟是這樣的。
原來是魔王用佩憐一生的壽命，找到巫齊，換來了那張毀滅神界的符咒，原來巫齊隻是在為魔王辦事。
這樣說來，佩憐真正的仇人應該是魔王，並不是巫齊。
而巫齊呢，有可能跟神王絲毫的恩怨都沒有。真正與神王過不去的，是魔王，巫齊隻是在幫助魔王罷了，因為他收下了酬勞。可是，小零怎麼也想不通，為何求巫齊辦事，用別人的壽命作為酬勞也可以。
巫齊的巫術再強大，應該也不能隨便取別人的壽命。
否則，五界不早就大亂了。
除非，他是自己本人想要取佩憐的性命，而並不是聽命於魔王，魔王隻是他行動的借口。
那麼在這場陰謀中，被利用的，究竟是誰？
可話說回來，巫齊究竟為何要針對佩憐？還是，他真正要針對的，還是神王？真相看似大白，可還是迷霧重重，越深究下去，似乎越迷亂。
巫齊，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因為有趣。”
不一會兒巫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誰知，仍舊是那短短的四個字。然而這次，小零目光一沉，無比淩厲地盯著他。因為有趣？隻因如此嗎？一切，真的這麼簡單嗎？
他釀造如此多的不幸，難道真的僅僅是因為要打發，因活太久從而變得格外無聊的時光嗎？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活得如此之久？
“巫齊，你深夜綁架我，騙我卻又告訴我那些真相，真的隻是因為有趣嗎？”
終於，小零沉思許久，開口問道。
“不然呢？”巫齊想也沒想，如此回答。然而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哦不對，還因為，我又可以延長自己的壽命了。”說到這，他再次詭笑一陣。
“……”
小零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略一遲疑，終又問道：“你究竟為何要活這麼久？難道隻是如外界所說，想要永生？”可是，就像他自己所說的，生命一旦冗長，就會變得格外無聊，格外空虛。
這樣的人生，再長，有什麼意義？
到了一定的年數，再強大的生命都將逝去，這是無法逃脫的輪回。
可是這個神秘的巫師，卻一次次逃脫，一次次抗拒。
“難道你還想繼續折壽？”
然而這次，巫齊沉默許久，隻說出這樣一句話。這一次，他拒絕回答小零。然而小零是何等倔強，她自然沒有放棄。緊緊凝視著那張神秘的身影，她不慌不忙，毫無畏懼上前走了幾步，旋即緩緩伸出手去。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