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不定的火光下，老人的麵孔神秘得詭異。
“一千年前，是我親手將那張毀滅神界的符咒給了魔王天漸，而我的酬勞便是壽命。我無所不能，所以，我怕甚。”詭笑著，他如此說道，口吻盡是得意與狡黠。
這次，小零徹底愣住。
緊盯著老人神秘的身影，她錯愕地睜大眸子，很久沒有作聲。過了許久，她才反應過來，勉強可以思考。她聽說，一千年前給魔王天漸那張毀滅神界的符咒的，是巫齊。
是巫齊釀造了這一切的不幸，他才是始作俑者。
可如今，竟有一位更加神秘的老人，說他才是真正的無所不能的人。
這一切， 究竟是怎麼回事？
“將符咒給魔王的，不是巫齊嗎？”
終於，小零從沉思中回過神，深吸一口，狐疑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人聞言，又詭笑幾聲，這次，口吻中盡是不屑，“巫齊算甚。”隻短短四個字，卻是那麼淩厲。小零再次一愣，並不是老人的回答令她驚訝，而是他的自負與對巫齊的蔑視令她錯愕。
她雖然沒有見過巫齊，可是就在寢室門口，那將她擊暈的一掌令她明白，巫齊絕不簡單。
況且眾神一直都說，巫齊是何等的邪惡與強大。
難道，眼前這個神秘老人比巫齊還要強大嗎？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就這樣，小零陷入沉思，許久沒有說話。驀地，她低下頭去，不再望著老人，而是將目光落在地麵上，那搖曳不定的火光上。一雙水眸映著如此火光，明亮至極，非凡倔強。
老人也不再說話，一時氣氛變得有些壓抑又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是小零率先打破沉默。
“巫師，你折別人的壽命，是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嗎？”沉思許久，小零終於問出這個問題，說著她重又抬起頭望著老人。雖然他的麵容看不太真切，可還是能看出來，他的年紀非常大。
他既不是神，能活如此之久，恐怕是和巫齊一樣，通過折別人的壽命來延長自己的壽命。
驀地，老人神秘一笑，如此說道：“我可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那一霎，小零神色一凝，目光變得深邃又淩厲。
“你會喜歡我的。”
片刻的沉默，緊接著小零的聲音再次傳來，“巫師，你能否告訴我，千年前你為何會給魔王天漸那張毀滅神界的符咒？”說著，小零攥緊了拳，眸光閃亮。
“這還用說，我隻收壽命。”
誰知老人聽了，隻如此回答。
小零一怔，旋即深呼吸一口，將拳攥得更緊，“我知道……我是說，他折了多少壽命給你？”她想知道，多少酬勞才會令如此邪惡又強大的人動心，甘願幫助心懷不軌的人，毀滅整個神界。
然而接下來，卻是沉默，這次老人沒有再回答。
他竟緩緩抬起頭來，令目光拾起，可以望到小零的容顏。那雙過於空洞又滄桑的眸子，就這樣映出小零的麵孔。依稀可辨，眼角有詭異的光芒微顫。
“我憑甚回答你？”
緊緊凝視著小零，一句話幽幽出口。
“……”
小零很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訝異了一下，卻很快淡然下來。想了想，她回答：“這樣好了，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折自己五十年的壽命給你，怎麼樣？”
有些問題，她真的想弄明白。
為了弄清這些真相，她不惜用自己的壽命作為交易。
其實她剛剛本想用自己一百年的壽命來換得一個回答，可是，她唯恐自己壽命本就不長，等一切都結束，與那個男子長相廝守的時日變得太短。
可她又怕說的太少，這個巫師根本不屑一顧，為此決定是五十年。
接下來，又是片刻的沉默，老人似是在考慮。
小零緊緊凝視著他，一顆心跳動得愈發快速。終於，不一會兒，老人點了點頭，詭笑依舊，“好，那麼下個問題，第一百年。”說完，他得意洋洋地望著小零。
小零一愣，顯然沒想到老人如此狡猾貪心，竟將剛剛那個問題也算上了。
但她也沒有多說什麼，隻倔強地點了點頭。
“那你告訴我，他折了多少壽命給你？”
“他折的不是自己的。”
“……那是誰的？”
聽到這，小零明顯震驚了。
“一個女人。”
“……”這次，小零再次一怔，旋即眉心微蹙，有些無奈又淩厲，“你這算什麼回答？！那女人是誰？”其實，對話進行到這裏，她的心中，已了然些許。
現在，就等著這個巫師為她的猜想證實。
不知不覺老人已重新低下頭去，麵孔再次隱藏在陰影中，叫她望不真切，他的聲音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一個叫做佩憐的獄界女人。”
接下來，又是許久沉默，小零緩緩沉下目光。搖曳的火光中，她的目光深邃至極，仿佛吸附了世間最純粹的夜色。那夜色就像是氤氳的霧氣，在她的眸底漸漸暈染成一片。
“折了多少？”
許久，她才重新開口，問道。
“一生。”
又是一陣無盡的沉默，氣氛死一般沉寂。這一次，小零緩緩閉上了眸子，竟有種疲倦的意味。然而很快，她重又睜開眼睛。再次睜開的眼睛，變得那般淩厲。
就在這時，她忽然一抬手朝老人佝僂又弱小的身軀揮去！
老人反應甚快，在她出手的一瞬間便身形一閃躲了過去，轉眼間，他已是站立了起來。不僅如此，他站立的姿態絲毫的慌亂都沒有，隻神秘依舊。
小零也沒有驚訝，隻緩緩抽回頓在空中的手，然後站起了身。
望向老人，她的神色非常淡漠，目光卻那般淩厲。方才在寢室門口，她算是見識過巫齊的身手的。雖然那隻是一瞬間的事，可對於已然變強的她來說，足夠她來熟悉巫齊的身手了。
而剛剛這個老人的身手，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陌生。
那個時候，老人背對著小零，無聲無息，仿佛連呼吸都不曾有。
小零緊緊凝視著那張背影，許久，終於問道：
“你就是巫齊，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