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眾神安全抵達陵城。
因為這已經不是那場征程,不再有馬憂蓮的考驗隨時等待著眾神,所以在穿過副地時,眾神並沒有遇到危險。可是,雪方才在陵副地感受到了殺氣,卻是真的。
為此雪的神色一直肅然著,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隻警覺的豹子。
在覓食的同時,以警覺的姿態保護著同伴與那個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然而除了雪,眾神誰也沒有察覺到那股殺氣,雪也沒有道破,隻是默默地提防著。就這樣,眾神找了一家酒樓,安頓下後,便去吃晚飯了。
陵城的季節也是深秋時節,黃昏格外的短暫,很快夜幕降臨。
天空遠的深沉,星光稀疏,月光卻是似水皎潔。
那家酒樓中,眾神坐在某個靠窗的角落。
酒樓中燈光非常璀璨,卻依舊無法掩蓋從窗口溢滿桌麵的月光。正對窗口的,是神之焱,他身旁,向左望去依次是玉狄、巫索、雪、小零、流玥,還有流玥肩頭上,那隻華麗的天堂鳥。
因為這裏是陵城,而在陵城的人們眼中,神醫安影又早在一年前那場大火中喪生,為此安影無法變成人的形態,隻能以天堂鳥的姿態伏在流玥的肩頭。
“如果神醫安影被發現還活著,這裏會引起軒然大波吧?”
驀地,小零想起了什麼,如此問道。
聞言,安影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有說話,隻聽流玥說道:“是啊,所以安影,你千萬不能在人們的視線中變回神醫安影呢。”一邊點點頭,流玥一邊囑咐道。
如果他真的被發現還活著的話,恐怕很難再離開陵城了。
要知道,他可是這裏的神醫,人們得了各種疑難雜症全部等著他來醫治。如今秘藥堂雖然不複存在,但是神醫安影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陵城人要是發現他還活著,豈會輕易放他離開。
而他的歸宿,如今是冰城,並不是這裏。
更何況,如果他在這裏引起軒然大波,必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耽誤他們的行程。
“唉。”
安影聽完,無奈地歎了口氣,旋即點點頭,“我知道啦,你們放心吧,我是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不過,不能變成人的形態,這種滋味不好受啊……
要知道,他已經習慣了以人的形態存活,比如吃飯時,已經習慣了與眾神吃同樣的食物。可如今他這個模樣,還如何跟眾神一起吃飯。
唉。
想著,安影又歎了口氣,望起來很是鬱悶。
然而誰知,不一會兒小零又打破沉默。望著安影,她的神色有些不安,想了想,她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不過,你總不能一直不變回人的形態吧?”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有些緊張,又有些小心翼翼。
為此安影怔了下,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如今你已經回到陵城了,這裏不是你的家嗎,你應該會像憶與冰一樣,離隊留在自己的家吧?既然如此,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早晚有一天你要變回神醫安影。”
微微垂下目光,小零盯著桌麵,如此回答。
原來,她以為他會像是憶與冰一樣,在回到自己的故鄉後,便脫離這支團隊,不再上路。原來,她是因為這個才會不安,才會緊張。不過有著這樣想法的人,並不隻有她一個。
除了流玥,幾乎眾神全部都以為安影從今以後會脫離他們,留在陵城。
就這樣,流玥與安影雙雙錯愕。
然而很快流玥回過神來,倏地溫雅一笑,卻沒說話,而是等著安影親自跟他們解釋。不一會兒,安影也回過神,望著些許不安又些許緊張的小零,笑得爽朗陽光。
“誰說我要留在這裏?”
笑著,他如此說道。
為此小零震驚了,她倏地抬起目光,緊緊凝視著那張華麗的身影。
“你說什麼?”
小零顯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我不會留在這裏的,我還要跟著你們回去拯救神王呢!”安影繼續笑著回答,口吻爽朗又理所應當。就好像,不論發生了什麼,他都會跟著眾神走到最後。
這樣的話語,令人心安。
可是他沒有道破自己最終的想法,也就是等一切都結束,回到冰城去尋找自己的親人與同伴,然後留在那裏。
他怕他說出後,心思敏銳的零姐姐又會難過。
這樣的話,留到真正要分別的時刻再說也不遲吧。
“真的嗎?”
聞言,小零追問,很顯然此刻她甚是欣喜。她承認,就在剛剛她還不安著緊張著,生怕又有一個同伴要跟自己分離。可現在,她無比心安,無比欣慰。
“當然是真的咯,我什麼時候騙過零姐姐?”
安影笑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笑容那麼爽朗又充滿了鼓舞。
就這樣,小零也笑了,笑得毫無保留。
如今雪回來了,而這場征程也已結束,他們的任務又即將完成,她對現狀很滿足。所以她不願再偽裝自己,褪下偽裝的她,笑容真得純粹。
匆忙的時光,冷漠的世界,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變得堅強,還是變得懦弱。
她隻知道,她對現狀很滿足。
經曆過太多別離的她,很滿足這現世中僅存的溫暖。
另一邊,眾神望著她的笑容,不自覺都怔了怔。她雖然成神才僅僅一年多,實力也不是最強,可她漸漸已經成為這個團隊中的核心。她淡和如黎明的身影,已漸漸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月神早就說過,總有一天,這個女子會譜寫傳奇。
然而那時的流玥望著她,卻驀地歎息一聲。
等一切都結束,他們也要分離了。不知到時,這個女子會不會悲傷。會不會,在某個月光皎潔的夜晚,想起曾經與他相處的時光,然後變得沉默,無限惆悵。
那個時候,眾神各懷心事,誰也不知道——
今夜,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雪的感覺沒有錯,冥冥之中,在他們的身邊,確實潛伏著某種致命的威脅。雪雖然早就察覺到,可是,他還是大意了。
隻能說,巫齊的陰險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