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雪的身影白晃晃得不真實。
回去的時候,眾神都聚在小零的寢室等著他,“咿呀——”一聲,他不急不緩地推門進去,卻霸道依舊。眾神紛紛將目光投向他,隻見他徑直朝床邊,那張淡和如黎明的身影走去。
走過去,他坐在小零的身邊,不顧眾神的注視直接牽起她的手。
小零也沒有在意,隻微微一笑,凝視著他的側臉。
“憶對你說了什麼?”
旋即她將身子靠近他,用很小的隻有他能聽到的音量問道。吃過早飯後,憶就將他叫了出去,說是有話要對他說。她還真是好奇,憶有什麼話能對她這個冰寒又霸道的主子說。
雪目視前方,麵色不改,隻唇角掛著一抹不羈卻又溫柔的笑。
“沒什麼,隻是祝我們一路平安。”
笑著,他如此回答,聲音也非常小。
然而小零卻一怔,她顯然不信會是這麼簡單,為此又問:“真的?”終於這次,雪回過頭來,與她對視,一雙如雪瞳眸那般深邃,仿佛一潭死水。
“奴兒,你敢質疑自己的主子?”
緊緊凝視著那張絕麗的容顏,他幾乎一字一頓,說出這樣一句話,笑容變得狂傲卻又玩味十足。
小零徹底愣住了,但很快回過神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呢喃道:“不敢……”然而眸底緩緩流淌的笑意,暴露了她此刻並不是真的害怕,她是故意做出那副畏懼的姿態。
因為她知道,雪也不是在真的威脅她。
既然如此,她配合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這樣,二人對視在一起,目光同樣都深不可測。
然而很快,二人如此默契又深情的注視遭來眾神的不滿,那隻天堂鳥直接飛過來抱怨:“這都快上路了,你們竟然還在這裏說悄悄話?!”說悄悄話就算了,還在這裏你儂我儂的。
二人這才回過神來,一齊朝安影望去。
為此小零有些羞澀地一笑,卻一貫的清幽與淡然。雪則一貫的霸道,此刻慵懶又不羈地望著安影,隻聽他如泉一般的聲音從唇角溢出,“你有意見嗎?”
“……”
安影很明顯地愣了下,這樣的雪,讓他想起了神之焱。
以往都是神之焱才會這樣對他。
想著,他不再望雪與小零,而是扭過頭去,在寢室中各個角落搜尋起神之焱的身影。很快,他在窗邊找到了那抹身影。很顯然,此刻神之焱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在眾神的身上。
他望著窗外,陽光溢滿窗口正好暈染了他本就高貴耀眼的身影。
那時的他望起來,落寞、悲愴又寂靜。
自從生命中那兩個至關重要的人相繼離去後,他就變得不再是他。曾經爽朗陽光的神界王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就好像,被時光遺落在那場倉皇的征程中,被命運埋葬在了時空的盡頭。
繼續趕路,他卻是不悲不喜,寂寞過了頭。
那時,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神之焱的異樣,也許他們注意到了,隻是都習慣了,總之誰也沒有打擾那樣的神之焱。也不知又過了多久,終於,眾神上路了。
那是在亭城最繁華的一條道路上,陽光明媚,猶如金色粉末一般灑滿世間。
陽光下,眾神的身影不約而同顯得奪目。
他們分為兩撥,一撥是即將離開亭城的雪神一行人,一撥是留在亭城為眾神送行的憶與冰。
“等事情都平息下來要記得來亭城看我們啊!”
終於,冰爽朗的聲音打破了即將分別的無奈與沉默。很快氣氛緩和下來,眾神笑笑,一齊點了點頭。小零與雪站在最前麵,望著那二人,小零笑得不舍。
“一定會的,你們也可以去守護界找我們。”
笑著,她說出這樣一句話。
如今雪已經歸來,他在的地方,也就是守護界的雪神殿,便是她的歸宿。她想,她從今以後不會再去任何地方,就留在那個冰冷卻寧靜的地方,與那個男子相伴一生。
等事情都平息下來,他們這些短暫分別的同伴總有再相遇的日子。
如果,到時他們依舊默契的話。
這次憶點點頭,望著那個女子,他卻什麼也沒再說。驀地,他的目光又落到她身旁那張雪白的身影上,反正他要說的,已經說完了。分別時,便沒有什麼不舍了吧。
“嗯,各位一路小心哦!”
後來,是冰再度開口,一邊不舍地揮揮手,一邊囑咐道。
眾神相繼點點頭,揮揮手,誰也不再說話。離別雖無言,卻並不傷感,因為他們是同伴。他們堅信,如今他們雖分別,但總有一天,他們會再度重逢。
在這個冷漠又強大的世界,從彼此的微笑中汲取一絲溫暖。
就這樣,眾神告別憶與冰,離開了亭城。
——
出了亭城,到達陵副地的時候,本涼爽的天氣忽然變得悶熱。這是副地一貫的天氣,可已經習慣了冰城天氣的眾神,難免還是覺得悶熱難耐。
這裏雖有風,卻攜著酷暑的氣息,令天氣更加悶熱。
“過了這裏,就是陵城了。”
驀地,流玥打破了沉默,他不顧天氣的悶熱,隻如此說道。說著,目光微微沉下,落在肩頭那隻天堂鳥的身上。陵城,雖不是天堂鳥的故鄉,但終究算是神醫安影的故鄉。
終於,安影不再百無聊賴,而是從流玥的肩頭緩緩站了起來。
點點頭,他隻說:“是啊,回到我的家了呢。”
他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份是神醫安影,為此這樣說。
悶熱的風繼續吹拂,除了流玥與安影那兩人,眾神全部保持沉默。首先天氣的悶熱令他們不想多言,其次,到達了另一個同伴的故鄉,也就意味著,也許他們又要經曆一次離別。
也許,回到陵城後,神醫安影會選擇留在這裏,不再與他們同行。
到時,豈不又是一場傷感的別離。繼續趕路,那支團隊中的身影卻愈發稀疏。他們無能為力,隻能接受,就像是曾經,接受同伴的死那樣。
然而那時,眾神中有一個人保持沉默,並不隻因為這兩點原因。
雪沉默,是因為他還敏銳地察覺到了四周彌漫著殺氣。
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