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佩憐的回憶(下)

這就是了。

他終於明白,為何幾千年來,魅憐一直在拒絕他。原來,他是她仇人的兒子。他終於明白,在得知他是主神之後,魅憐為何會那般震驚,那般動容。

他終於明白,為何他們遲遲不能在一起。

“是巫齊扮成我父王的樣子,殺害了你,對不對?”

一想明白這些,神之焱是罕見地激動,可是他仍舊抑製住了,隻繃緊身子拚命保持著淡然坐在原地。深呼吸一口,他打斷了佩憐的敘述,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眾神再次一怔,這次注意力從佩憐身上轉移,集中在神之焱的身上。

佩憐抬起頭來,更是訝異,“你……你怎麼知道?”

“你說什麼?”

為此眾神又震驚了,重新望向佩憐,異口同聲地問道。原來,阿焱竟然猜對了。

“因為我知道,我父王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神之焱緊緊盯著佩憐,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知為何,目光有著一股嗜血的堅定。終於,他再也忍不住,倏地站起。

“我要去窗邊透透氣。”

丟下這句話,他絕然轉身朝窗邊走去,隻留下原地眾神不知所措。

“殺害我的人確實不是神王,而是易容成他的巫齊。他先是做出一副我被強暴的假象,然後殺害了我。不但如此,還故意令趕來的虛溟看清楚自己的模樣。”

佩憐望著神之焱走遠的背影,愈發的恍惚,可是很快反應過來,繼續說道。

“我想,他的目的是,令虛溟仇恨神王。”

緊接著,她又如此說道。終於,這樣一句話過後,佩憐停住不再言語,而是微微閉上了眼眸。眾神誰也沒有打擾她,隻靜靜地等待著她情緒平複後,繼續講述。然而接下來,開口的是虛溟。

“沒錯,從那時起我便仇恨神王,發誓某一天一定要親手殺掉他,為佩憐報仇。”

那個男子一貫是淡漠又沉寂的,可是此話出口,忽然變得淩厲。

眾神自始至終都是那副狐疑、恍惚又聚精會神的模樣,隻聽他繼續道:“後來,我找到了野心勃勃的魔王,要與他聯起手來,除掉神王,然後稱霸五界。當然,我的目的隻有複仇。我對稱霸五界,沒有絲毫的興趣。”

他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麼多,小零終於意識到——

當複仇成為生存的意義,每個人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不管他曾是誰,不管他曾有沒有稱霸某個世界。失去了至愛的虛溟,不過是一個滿心仇恨的普通男子。

驀地,小零低下頭去,不再聚精會神地盯著對麵那對戀人。

她也曾迷失過,也曾因為仇恨迷失過。

在強大的外衣下,她的心黑暗不堪,滿是猩紅。

可值得慶幸的是,如今她醒悟了。

“巫齊的目的,也許正是令你助魔王一臂之力。要對付神王,魔王一人的力量過於單薄,有了你的力量,便會從容許多。”就在這時,雪開口了。

他想,這才是巫齊真正的目的。

可是,不是根本目的。

他的根本目的究竟是什麼,以他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說,還無法調查清楚。

聞言,佩憐點點頭,旋即她抬起頭來,再度開口:“我讚同,巫齊無非是想借助虛溟的力量,給神王更多一點打擊而已。可是,他究竟為何這麼做,我一直想不通……”

“也許,他也想稱霸五界,魔王和獄王都被他利用了。”

想了想,小零從沉思中回過神,說出這樣一句話。雖然她不是多了解巫齊,可她至少知道,他是個擁有強大的邪惡力量的巫師。這樣的人,難免會野心勃勃。

稱霸五界,應該是這種男人的夢想。

也許,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借助魔王與獄王的力量,除掉神王,從而稱霸五界。

眾神點了點頭,認為她說的不無道理。

可是幾秒鍾後,雪又提出了一個假設。

“也許,他與神王之間有著什麼恩怨。同虛溟一樣,他隻想單純地除掉神王,並不是為了所謂的霸業。”雪一副沉思狀,一邊說,一邊思忖,神色卻是那般沉著。

想了想,眾神再次點點頭,認為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因為想不通,眾神索性不想了。

就在這時,流玥望向佩憐,話鋒一轉:“可是,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比如,那日殺害你的不是真正的神王,你是如何知道的?巫齊的易容應該不會露出什麼破綻才對。”

聞言,眾神全部抬起頭,再次聚精會神地盯著佩憐,表示他們有著同樣的疑問。

“我當時自然並不知道,我也是死去後才明白這一切的。獄界之人都有一個神奇的力量,那便是,如果他們死於非命,那麼在死亡一段時間後,便可以知道殺害自己的凶手是誰。”

佩憐重又低下頭,回答道。

旋即一頓,她深呼吸一口,“在掉入地獄第三天後,我開始能夠利用這股力量回憶前生,回憶那晚。那時我還沒有記起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記得一個名字,那就是‘巫齊’。在複活後我才恢複那晚的記憶,才知道原來是巫齊易容成神王的模樣,殺害了自己。”

而她為此絲毫不懷疑,因為她知道,正如神之焱所說,神王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更何況,獄界與神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神王根本沒有理由會加害她。

“隻是……”在氣氛重新恢複沉寂的時候,佩憐再次開口。這次她抬起頭來,望著眾神神色有些為難,“我隻知道這麼多,至於巫齊究竟為何這麼做,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也許,是因為他想稱霸五界。也許,是他與神王之間有著不為人知的恩怨。

然而就在這時,一旁某個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子,提出了第三種假設。眾神聞聲望去,正好望到巫索淡漠淒哀的麵孔,在陽光下泛著某種不真實的光芒。

那時他正望著地麵,淡漠到了極致。

“也許,他隻是單純地想看一場好戲。”

在一片沉寂中,他說出這樣一句話,不急不緩,毫無動容。

那樣的他,甚至顯得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