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伴著一陣撲麵而來的寒風,黑發女子一句話回蕩開來,赫然冰凍了空氣。除了雪,眾神全部愣住,她剛剛說什麼?小零愈發不解地盯著雪的側臉,終於,幾秒鍾後恍然大悟。
原來佩憐根本就沒有背叛他們!
那邊,魔王一行人也愣住了。夜仍舊是那副空洞的模樣,麵無表情,似乎連喘息都沒有,仿佛是個被製約的玩偶。而潭女則震驚地瞪大眸子,一邊望望佩憐,一邊望望她身旁的虛溟,滿麵的不可思議。
獄王虛溟,還有他的戀人佩憐,明明是魔王這邊的人,明明是眾神的敵人。
可是,佩憐剛剛說什麼?
她說,她將眾神帶來,是要除掉魔王的?
她竟然會背叛魔王,投靠了眾神?
怎麼回事?!
另一邊,魔王也愣在原地。看來他也沒有想到,佩憐會背叛自己,投靠那群礙事的神。還是說,她從來就沒有對他忠心過,一切,都是她與獄王耍的陰謀?
想著,天漸再次幽幽地轉動目光,這次,望向那個沉寂的男子,那個幽冥的守望者。
虛溟隻望著前方,麵無表情,絲毫的錯愕都沒有。
那一霎,天漸眼角一眯,眸底盡數淌出陰厲。
然而隻錯愕了幾秒鍾,他就恢複了常態,一貫的狡獪與陰險,笑容狡黠。風陣陣吹過,吹散漫天花雪,還有那股無法湮滅的沉寂。風中,他的聲音令人畏懼。
“果然,我不該相信你們。”
他望著那對戀人,說出這樣一句話。
“……”
這次,換做那對戀人與眾神錯愕。終於,雪的神色也不再一味的霸道,而變得微微肅然。他望向天漸,目光幾乎冰冷得可以貫穿一切,“你早猜到這些?”
那個時候,小零清楚地感到,那雙溫暖而有力的手在一點一點收緊。
她禁不住眨了眨眼睛,一絲不安從心底陡然而生。
原來,雪早在看清那個入侵者是佩憐時,便知道這一切都是佩憐與虛溟的計謀。如果他沒有猜錯,那二人定是迷惑魔王,成為他信任的部下,說服他,或者令他自以為信心滿滿地來到這裏裁決眾神。
從而,令他落入陷阱。
所以他剛剛才會不慌不忙,憑著對同伴,也就是佩憐的信任,甚至滿是霸道。
而雪果真猜得沒錯,那對戀人的計謀確實如此。
隻是,不論是他們,還是眾神都失策了。
他們沒想到,魔王原來早就看穿了他們的計謀。原來,他根本就沒有相信過他們。如果真是這樣,這次的行動,也許倒會對魔王有利。也許,他們終究還是小看了魔王。
忽然,又是一陣魔王的陰笑,緊接著他的聲音傳來。
“當然,你以為我會這麼傻嗎?幸虧,我還有殺手鐧。”天漸望著雪神,那個最大的敵人,卻毫無畏懼與倉皇,也許原因正是他口中的殺手鐧。也許,那是他最後的武器。
驀地,他目光一沉,一抹漆黑似夜的身影轉瞬映入眼簾。
那一霎,緊緊凝視著天漸的小零忽然睜大眸子,滿是倉皇地呼喚了一聲:“雪!——”就在那一刻,天地間忽然狂風大作,空中的或者地上的雪花被瘋狂地席卷起來,模糊了每個人的視線。
小零清楚地感到,在混亂之際,她脫離了那雙溫暖而有力的手,被狂風拋向半空中。
“雪!——”
整個天地間仿佛隻有一種聲響,那便是呼嘯的風聲,可她仍舊一遍遍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般倔強。
也許他聽到了,已經應答,隻是她聽不到,也許他壓根沒有聽到。
耳畔除了風聲,什麼聲音也沒有。
雪!你人呢?你人在哪裏?!求你了,千萬不要拋下我,千萬不要再拋下我一個人!最終,小零聲嘶力竭,索性在心底咆哮著,絕望又淒厲。
她受夠了一個人,受夠了一個人撐起這個滿是冷漠的世界!
一瞬間的混亂,卻像是一個世紀的兵荒馬亂。
不一會兒,這裏恢複了平靜。狂風倏地散去,本被拋到半空中的眾神一下子落地,都跌倒在鬆軟的雪地上。那好像是一陣詭異的風,將本團結的眾神吹散在各個角落。
隻是,遠遠望去,他們圍成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圈。
圓圈最中央,好似是雪白的戰場,站立著曾經那對傾世的戀人。
一落地,小零不顧身下的冰寒觸感,趕忙掙紮著坐了起來,四下環顧。很快,她的目光捕捉到了不遠處那白茫茫的一片中,那抹似夜的漆黑,還有她麵前,那抹純白。
他幾乎與漫天的花雪融為一體,將滿世的冰冷凝於一身。
“雪!——”
一看清他,小零不假思索大聲呼喚道,旋即掙紮著欲要站起身,朝那裏奔去。隻是,當她好不容易站起身,欲將邁開腳步時,手腕倏地被人從身後拽住。
她一怔,回過頭去,正好對上月神孤寂的月光。
“零兒,不要去。”
是流玥恰巧與她掉落在同一個地方,見她奮不顧身要朝雪神奔去,毫不猶豫拉住了她。如今,那裏無疑是個戰場,危機重重,他豈能縱容心愛的女子如此亂來?
然而,當她轉過身來望向自己的那一霎,那張蒼白的容顏還是刺痛了他的心。
蒼白的容顏,倔強的目光,為了心愛的男子,她不惜犧牲一切。果然,小零在被阻撓後,想也沒想做出抗拒的姿態,在一次又一次徒勞無功後,終於冷冷道:“放手。”
她是第一次,用如此冷漠與強硬的態度,麵對自己的摯友。
流玥不得不承認,那樣的小零,令他心如刀絞。可是表麵上,他一貫的孤寂,此刻還有強硬,比她還要冷漠的強硬。就好像,不論她怎麼說,如何掙紮,他都不會放手。
“你去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驀地,流玥緊緊凝視著小零,如此說道。
終於,這樣一句話,令小零強硬的態度有了動搖。她一怔,旋即不再掙紮,隻是目光一如既往的倔強,倔強之中,又是一抹絕望。幾秒鍾後,她說出這樣一句話:“就算是這樣,我也要去。我要去到他的身邊,一定要。”
她的倔強,總是令他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