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永遠的銘記

神之淼死後,神之焱便是芝妲公主唯一的後代。

在神之淼用生命換來鮫人族的覺醒後,神之焱的使命便是守候這裏,使這裏不再受外來者的入侵,永遠保持著那般神聖。雖然身為男子,他無法成為新一代聖主(聖主隻可能是女子),但是他同樣具有血祭大海的力量。

隻是,當鮫人們用一種隻有他能聽懂而眾神無法聽懂的語言,對他說出什麼時,他搖了搖頭,做出一副抗拒的模樣。

原來,是族人們請求他留在海底,不要回到神界去。

可他拒絕了,如今雖然已經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可接下來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使命——拯救自己的父王,所以他必須回到神界去,繼續與自己的同伴並肩作戰。更何況,神界是他自幼長大的地方,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拋下不顧的。

反正他即便不在海底,身體中那股神秘的力量也可保衛著這裏,沒什麼可擔心的。

為此族人們也沒有過多挽留,他們也知道,這個孤獨的男子,如今最渴望的一定是自由。在失去了最重要的親人,變得孤身一人後,他最渴望的應該是自由自在地流浪。

就這樣,第二次鮫人海事件過後,眾神暫且回到了神界。

而魔王一行人,則幸運地逃脫,醞釀著下一次行動。

如今鮫人族已然覺醒,魔王不可能再打人界的主意。不過,要他放棄使用陰謀,光明正大地與眾神對抗,也是不可能的。

——

神界,冰城。

又一次令人無奈又倉皇的意外後,眾神回到了這座由冰雪組成的聖地。那是自神之淼血祭大海一周後,這天的天氣罕見地晴空萬裏,沒有冷空氣,沒有飄雪。

神之焱一直很平淡,卻誰也沒再見過他的笑臉。

他呆在殿頂上,一整天,當天晚上雪去找他,才勉強抽回他遊離的思緒。

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他隻是覺得,自從阿淼死後,他有什麼話應該對這個孤獨的男子說。

“阿焱。”

晴了一整天的冰城,此刻開始飄起雪來。神之焱背對雪眺望著遠方,聽聞他的呼喚,動也不動,也沒有錯愕,隻平淡地“嗯”了一聲。雪也沒有在意,隻靜靜地走去,目光同樣落在遠方。

飄雪的夜,舉目望去,映入眼簾的隻有一片冰涼的靜謐。

“曾經,魅憐為了你,不惜背叛自己的摯友。”

靜默了幾秒鍾後,雪淡淡地說出這樣一句話,神情一貫的冰冷,眸底卻閃過一絲惋惜。他覺得,有些事他應該告訴神之焱,盡管這些事可能會令他悲痛欲絕。

他曾親眼見證那個女子是有多愛他,這樣的愛,他認為他應該知道。

“……”

果然,神之焱聽聞後震驚了,平淡的麵孔終於有了變化,“你說什麼?”他回過頭來,錯愕地問道。

這次,雪卻隻是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神之焱也不說話,隻錯愕著,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思。縱使是雪,都無法看透那時的他究竟在想什麼。不過正巧,雪並沒有興趣。就這樣,又靜默了不知多久,他轉過身去欲要走開。

“雪。”

可這次卻是神之焱叫住了他,他一怔,又淡漠地轉過身來。

“阿淼,從很早開始就有些話想要對你說……如今她不在了,這些話隻好我代她轉達給你……”神之焱也覺得,有些事,他應該讓眼前這個雪白的男子知道。

雪再次一怔,可他很快反應過來,隻留下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重又轉過身去。

“她的死很偉大,我們都會銘記她。”

這是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話語,隻有他自己能懂,如今能為那個死去的公主做的,也許隻有銘記。

原地,神之焱愣了許久。

反應過來時,那張雪白的身影已經不在,他望著雪消失的地方,神情變得愈發空洞。空洞之中,又是一抹感激。也許銘記,對於他的妹妹來說,是最好的祝願,最好的心意。

阿淼,你聽到了嗎,你深愛的男子,會永遠銘記著你……

所以,在那裏一定要開心啊……

——

另一邊,在那條螺旋式階梯上,雪遇到了欲要上來找他的小零。

“還沒睡?”

他一怔,旋即柔聲問道。

小零一見到他的身影,本蒼白的麵上一下子綻出一抹驚喜。“沒你,睡不著。”笑笑,她如此回答。話音未落,雪已經走下來牽住她的手,旋即兩人保持著無言慢慢朝地麵走去。

夜色肆無忌憚地彌漫著,充斥著悲涼的空間,令內心的不安輕顫。

“主子……”

終於,走著走著,小零不知是怎麼了,忽然停下了腳步,叫住雪。雪一愣,旋即回過頭來,借著微弱的雪光望到她蒼白不安的麵孔,不免擔憂起來,“奴兒,怎麼了?”

“阿淼的死……會令你難過嗎?”

小零緊緊凝視著那張冰寒俊逸的容顏,竟莫名問出如此一個問題,目光不安卻又倔強。

“……”

雪再次愣了,這次,愣了好久。

直到她愈發不安,眸光愈發明亮時,他才安慰似的一笑,驀然攥緊了她的手。旋即,他毫不隱瞞地點點頭,卻是說出這樣一句話:“當然,她是我們的同伴。”

這次,換小零愣住。

同伴,隻是同伴嗎?

可為什麼在阿淼用箭割破自己的手腕,選擇血祭大海時,她在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強烈的不舍?那對著這個雪白的男子,強烈的不舍?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原來主子在阿淼心中,不僅僅是同伴。

可阿淼在主子心中,僅僅是同伴嗎?

“奴兒,不哭。”

驀地,雪一句輕柔的話語,打破沉寂,喚回了她的思緒。

小零這才回過神,趁眼中某種透明的液體從眼角滑落之前,趕忙深呼吸一口,眨了眨眸。旋即她點點頭,竭力綻出一抹若無其事的笑,“嗯,我不哭。”

她果真忍住了沒哭,縱使再悲傷,也倔強依舊。

有他在,足夠了。

隻要有他,她便不再有悲傷落淚的理由。

可重新邁起腳步,同雪朝地麵走去時,小零忍不住抬起頭,望了一眼天際的方向,目光有著無法掩飾的憂傷,與感激。

阿淼,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