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驀地,玉狄回過神來,重又變得肅然絕殺,問道。
潭女仰起頭來,毫無畏懼對上他絕殺的目光,輕聲開口,隻說出一句話:“她害死了青兒。”說著,她的神色也變得絕殺,隻是絕殺之中,是悲傷與絕望。
她要為青兒報仇。
“……”
那一霎,玉狄再次一怔。
果然,她對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她還是放不下死去的青兒。可是,這一切都不關那個女子的事啊,一切都是世事無常。青兒的死,他堅信小零也是十分悲傷。
“你為什麼還沒想通,青兒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錯。”
驀地,幾秒鍾過後,玉狄反應過來,有些無奈地如此說道。雖然無奈,眸底卻還是很絕殺。
“怎麼不是,就是她的錯。總有一天,我一定要除掉她,為青兒報仇。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摯友,就不要管我。”然而潭女仍舊毫無畏懼,內心一絲的覺悟都沒有,那麼黑暗,那麼狠戾。
就好像,即便是付出性命,她也要除掉那個女子。
後來,玉狄許久沒有說話。
麵對這樣的潭女,他終於決定不再無奈也不再惋惜,而純粹隻有絕殺。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深呼吸一口,竭力保持著鎮定,“就因為這樣,你就可以害她流產?”
說完,他的眼眶已是通紅。
方才在寢室中看到那慘烈的一幕時,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抽攪般地一痛。為那個女子的悲傷,為那個女子的痛而痛。痛苦過後,又是一陣慍怒,他知道,一切都是潭女做的。
也許,在今晚,一切都要了結。
潭女,你犯下太多的罪過,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害她流產的,明明是夜。”
誰知潭女卻毫不猶豫,毫無畏懼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終於,玉狄再也忍不住,緊緊扳住她的肩膀,眼眸通紅,“如果不是你引走我們,她怎會有機會將安胎藥調換,害她喝下墮胎藥?說白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說到最後,他甚至微微顫抖,悲憤與怒火似是已壓抑到了極限。
麵對這樣的他,潭女終於也淩厲起來。
“對,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被玉狄緊扣肩膀,她也沒有掙紮,隻是淩厲地吼出這樣一句話。天曉得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而如今他竟然質問她,懷疑她,如此絕殺地對待她!
“你知不知道,那是主子的孩子?!那是已經死去的主子的孩子!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你知不知道?!”
就這樣,玉狄爆發了。
一貫剛毅冷然的他,第一次如此慍怒。
而她,竟生生湮滅她的希望,她怎麼忍心?!
那時,潭女隻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他捏得一陣劇痛,心裏更痛。
“你為什麼如此關心她?”
然而她卻竭力淡然下來,緊緊凝視著他,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那一霎,玉狄一怔,手上的力道泄了一大半,胸腔內的怒火也隨之熄滅。其實他明白自己究竟為何這麼關心她,隻是他沒想到,潭女會忽然問他這樣的問題。
“嗬。”
潭女仍舊緊緊凝視著他,見他安靜下來不語,露出一抹了然的又微微嘲諷的笑。
“你不知道,她是主子的女人嗎?”
見男子仍舊錯愕著不說話,她又補充道。
言外之意便是,你為何還喜歡她?
終於,這一次玉狄鬆開了她的肩膀,垂下手攥緊雙拳。幾秒鍾後,他說出這樣一句話:“我隻想默默地守候她,即便她是主子的女人。我知道,我褻瀆不得。”
他自然領悟了她的言外之意,隻是他並未震驚,也並未在意。潭女是他的摯友,向來了解他,恐怕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當然也知道,他沒有資格喜歡那個叫做零的女子。
可是,他就是想默默地守候著她。
默默地喜歡,總可以吧。
“玉,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很傻嗎?”片刻的沉默,潭女微微蹙起眉頭,又說出這樣一句話,神情滿是苦澀。傻的令人心疼,所以我想除掉她,拯救你,同時拯救我自己。
“我認為值得。”
誰知,玉狄卻想也沒想如此回答,見潭女微一錯愕沒再說話,又補充道:“你還是我的摯友,隻要你願意放下仇恨,從今以後不再針對她。”其實,潭女一直都是他的摯友,幾千年來,從未變過。
所以他希望她可以放下仇恨,同時為了他,不再傷害那個女子。
因為他愛她,如果她受了傷,他會好心疼。
潭女自然領悟他的弦外之音,誰知卻倏地冷酷下來,隻凝視著玉狄,吐出三個字。
“不可能。”
那一霎,幾乎天地都被冰封,玉狄的心倏地冷透。
“為什麼?”
一片恍惚與錯愕之際,他忍不住問道。接下來,潭女說出一句話,瞬間令他怔在原地。在他的世界中,那句話將空氣凝結,他仿佛被禁錮在一個無形的囚籠中。
“因為我愛你。”
“……”
好久好久,他仍舊沉默著,是潭女微弱卻堅定的聲音繼續傳來。
“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你了,如今早已無法自拔。所以我不允許任何人搶走你,我知道,你喜歡上了新夜神,所以,我要不竭餘力地除掉她。”她敘述著自己的愛,那持續了幾千年的愛,卻令那個男子聽得不寒而栗。
她的愛,令他心寒。
好久好久,他仍舊錯愕著,隻是在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中,他輕聲開口。
“我們隻是摯友,一直都是。”
這句話,他說得平靜又淡然,聽起來卻冰冷無情。他們都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便是,他並不愛她,他們僅僅是摯友。終於,潭女眼眶泛紅,卻終究忍住了沒有哭泣。
“想讓我放棄對她的仇恨,不可能。除非,你願意跟我在一起。”
片刻的沉默,她卻堅定地說出這樣一句話,神色複雜莫測。
為了得到他,她甘願威脅他。
後來,又是許久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玉狄也沒再說話,隻是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然後繞過她的身子,淡漠地朝廢棄的宅院走去。他用無言拒絕了她,並用絕然告訴她——從今以後,他們一刀兩斷,她也不再是眾神的同伴。
她犯下的那些罪過,他願意不再追究,隻是下不為例。
然而走了許久,他的話語還是飄忽地傳進她的耳中。
“這樣的你,隻會讓我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