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分別還會讓她淚流。
可是今後的歲月，發生了太多事，她早已沒有了哭泣的力氣。她早已忘記，淚水的味道，忘記了究竟需要多少的力氣，才能歡笑。她隻知道，這樣的世界，滿是淒涼。
轉天，小零告知眾神巫索已離去，回到了禁地時，他們雖然驚愕，卻很快都淡然下來。
畢竟經曆了那麼多，他們早已習慣了淡然。
就這樣，巫索的離去並未給這支團隊造成太大的改變，隻是他們的天空中，始終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霾。時光如水，繼續匆匆流瀉，忘了是哪一天，夜歸來了。
因為上次在魔界她放走了眾神，她相當於是背叛了魔王與魔界，她雖然實力高強，卻免不了還是受到了魔王的懲罰。
她被關在地牢中整整三十天，那裏酷似地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曆練。終於三十天過後，她逃出來，回歸了神界與眾神的身邊。雖然她已改邪歸正，可畢竟曾經那般黑暗與陰險過，頭開始眾神誰也沒有完全信任她。
隻是後來，隨著與她的朝夕相處，眾神漸漸都接受了她。
包括小零，甚至都不再提防她。
隻有潭女知道，她真實的麵目。
——
夜歸來的那天當晚，潭女的寢室中。
那陣子沒再下雪，為此夜黑得純粹，室內沒有點燈，潭女望著那個女子置身黑暗中，仿佛能與黑暗融為一體，忽然就想起了她們聯盟的那一晚。那一晚的夜色也是黑得純粹，瞬間便可吞沒靈魂。
潭女許久沒有說話，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她忍不住開口打破沉寂：“如今你已回歸，我們還是同伴，我希望那件事你不會告訴眾神。”一片漆黑中，她淡漠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口中的那件事，自然是指曾經與她聯盟加害新夜神的事。
然而接下來，卻仍舊是一片沉寂，隻良久過後，響起夜的輕笑聲。
夜冷冷地笑了，說出這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自然，我們一直都是同伴。”
從她的話中，潭女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不祥。她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為此問道：“什麼意思？”這次，夜卻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以為，我是真的改邪歸正了嗎？”
“……”
那一霎，潭女怔住。
這又是什麼意思？她的意思是說，她根本沒有改邪歸正，這一切，都是她偽裝出來的？
接下來夜的解釋，證實了她的猜想。
“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得到眾神的信任。這樣，我在裁決新夜神的時候，就可以省力一些。”夜像是剛剛，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話音未落，又是一陣冰冷的孤傲的輕笑。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那時的她究竟是多麼無奈。
其實摯友的死早已令她醒悟過來，她不再執迷不悟，隻是，她被控製了。隻要那個該死的巫師還活著，她的行動就不能受自己的支配。也許，她唯一可以支配的，就是自己的思想了。
可是，她寧願她的思想也被支配。
這樣她就不會無奈，不會痛苦了！
“……”
聞言，潭女再次一怔。她是真的愣住了，她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女子偽裝出來的。原來，她根本沒有改邪歸正。那日在魔界，她本以為這個女子已經醒悟過來，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與眾神為敵。
可是，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不，她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她總覺得，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當初在魔界決定放走眾神的夜，絕對是醒悟過來的。如果如今她真的是再次執迷不悟了，那麼隻能說，是有什麼事情再度改變了她。那麼，究竟是什麼事情？
那日在他們走後，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潭女在思忖過後，回過神來了然一笑。
“原來是這樣，那麼，我們還是盟友。”
說著，她的笑變得滿是冰冷與陰厲。
隻要她們還同樣憎恨著新夜神，她們就是盟友。隻是那時，她在心底暗自下了決心——調查清楚一切。也就是說，一邊與夜聯盟，一邊調查她。
“當然。”
夜也了然一笑，笑容滿是黑暗。
——
三個月後。
對於小零來說，那是一次令她痛不欲生的經曆。不光身體痛，一顆心更痛。她喝下夜送來的墮胎藥，再度流產，再度崩潰。那天眾神都與潭女到繁華地帶買東西了，廢棄的宅院，隻剩下她與夜兩個人。
安影在臨走之前為她熬了一碗安胎藥，隻是夜端上來的時候，將之替換成了墮胎藥。
其實在喝下之前，她是猶豫過的，因為每一次她的安胎藥都是由安影煎熬，然後由流玥親自送來的。這一次，忽然換了人，她猶豫過。可是那時，夜笑笑，對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的腹中，是雪的孩子，我怎會害你？”
這句話看似是夜為了讓她喝下墮胎藥，故意說出的，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是一句真心話。如今她早已醒悟，她雖然還深愛著雪，隻是愛的不再那般偏激。
她雖然還是無法接受他愛上了別的女子，可是，她至少知道，在他逝去後，她應該讓他的生命延續下去。
也就是，讓那個女子安然產下他的孩子。
令她流產，絕不是她的本意。
在小零信任了她，接過那碗墮胎藥喝下後，她的內心早已瘋狂。
如果她可以，她一定會親手倒掉那碗藥，然後告訴她——
不要喝！
可是她無能為力，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喝下墮胎藥，眼睜睜看著她流產。
眼睜睜看著，他的孩子流逝。
——
眾神回來的時候，夜已不見了蹤影，而小零已痛到昏厥。她躺在地上那片血泊中，被染紅的身影像是盛放的罌粟花。這樣的場景，與那天夜晚她了結自己時，一般無二。
眾神幾乎失了魂，隻是月神最先反應過來。那時，他的眸中，充滿了嗜血的絕殺。
當天晚上，潭女也脫離了這支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