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明明很溫暖,卻令人覺得是置身地獄。
進來的時候,兩人正看到安影變身為天堂鳥,然後伏在流玥的肩頭,低聲對他說了什麼。然後他們看到,那個一貫溫雅孤寂的男子,震驚地睜大了眸子,旋即盯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出了良久的神。
眾神不解地望著安影,不曉得他跟流玥說了什麼。
然而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就這樣一直凝重著。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誰也沒了睡意,為此每個人都守候在小零的寢室內,一同期盼著——下一秒鍾後,她就會醒來。
在這個強者雲集的世界,她就是被諸神眷戀的女神,連上天都眷戀她,不忍令她就這樣逝去。
安影說,她的傷口很深,在她自殺短短幾分鍾後,她就已失血過多陷入昏迷。可是,直到半個時辰後才被發現的她,卻仍舊活了下來。他們一致都認為,連上天都不忍她逝去。
還是,是因為那個逝去的男子,在那片來時的天堂,守候著她?
是不是他一直守候在她的身邊,然後對她說出那句——
奴兒,我不準你做傻事。
——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開口打破了死寂。
“她為何會尋短見?”
聲音來自神之焱,自從失去至愛後,他一直很沉默。然而此刻望著床榻上昏迷的女子,他卻開口了。他怎麼也想不通,她為何會尋短見。難道她已經知道了雪殞命的消息?怎麼會呢,他們明明已經告訴過她,他是被神後召回到守護界了。
還是,他們的話出了破綻?
然而這個不太可能,他們一群人欺瞞一個弱女子,如果還會出破綻,豈不是太沒用了?
終於,他忍不住問道。
他的身旁,神之淼一貫的典雅,隻是聞言神色變得愈發凝重,“她八成是知道了雪已經殞命的消息……”能讓她尋短見的,隻有這件事,為此她如此猜測。
緊接著,眾神皆認可地點了點頭。
然而每個人的神色都充滿了狐疑,是安影問道:“可零姐姐是怎麼知道的?”一邊問,他的目光一邊掠過眾神,神色是罕見的肅然與淩厲。這隻天堂鳥,此刻是罕見的淩厲。
他覺得,是有人告訴了零姐姐。
下午她明明已經信了他們的說辭,既然如此,應該不會胡思亂想了才對。那麼,如果說是她自己猜到了這件事,不太可能。更何況,如果她真的懷疑,一定會去找眾神問個明白,怎會稀裏糊塗地就尋短見了呢?
那個時候,潭女一直沉默著。
隻是她一貫的清冷與淡漠,竭力不將內心的不安與慌亂表現出來。
另一邊,流玥在安影話音剛落時,目光倏地一沉,落在了潭女的身上。那一霎,他變得肅然,本孤寂的眼眸,變得深不可測。他也堅信,是有人告訴了零兒,她不可能是自己猜到的。
與此同時,另一個角落,還有一個人的目光,也落在潭女的身上。
那就是玉狄,此刻他望著潭女,狹長的眼眸深不見底。隻是幾秒鍾後,他驀地歎息一聲,輕聲開口,“等小零醒來,我們自會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如今,先讓她安靜地休息吧。”
他知道,眾神中敏銳的幾個人已經懷疑到了潭女的頭上。
他也懷疑,可他歎息一聲後,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那一霎,潭女聞言,神色終於有了變化。
她抬起目光,不顧月神淩厲的注視,隻望向玉神,眸底淌著一抹感激。
玉,謝謝你。
眾神相繼點了點頭,覺得玉狄說的也有道理,為此都安靜下來不再說話。就這樣,氣氛重新恢複了靜謐,大家都在等待著小零的醒來,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不一會兒,潭女靜靜地走到窗邊,轉過了身。
望著外麵飄雪的庭院,她的神色愈發複雜。
如今趁眾神不注意了結小零的性命,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八成會守在她身邊直到她醒來。那麼,她必須想到在她醒來後,有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到時如果眾神問她,她如實回答是自己告訴她雪已殞命的消息後,自己該怎麼應對眾神?
就說自己不忍看著她被欺瞞,所以告訴了她事實?
這樣的話,小零雖不會怪她,可眾神一定都會責怪她。
罷了,反正如今小零已度過了危險期,眾神就算責怪她,也會理解她的。
到時她已經醒來了不是嗎,她又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眾神頂多責怪她幾句。
這樣的話,她要繼續在這支團隊中呆下去,還是可以的。
至少如今,她還是他們的同伴。
——
不知過了多久,小零仍舊沒有醒來,眾神陸續都困了。
“你們都去睡會兒吧,我守在這裏就好。”驀地,坐在床邊的流玥望著眾神,如此說道,說完微微一笑。他在每一張容顏上,都捕捉到了一抹倦意,猜到他們都困了。
“不要啦,我們也要守著零姐姐。”
然而伏在他肩頭的安影一聽,搖了搖頭,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旋即眾神都附和地點了點頭,表示他們也要留在這裏。
“這裏有我呢,放心吧。”
流玥卻再次一笑,繼續勸慰道。就在這時,窗邊那個一貫淒哀的男子也輕聲開口:“是啊,大家都去休息會兒吧,這裏就交給月。”是巫索,說著,他望著流玥點了點頭。
他也覺得,眾神累了一天一夜,還是去休息一會兒比較好。
終於眾神都妥協了,相繼站起身,他們對流玥簡單道了晚安,便都離去了。
巫索離去前,對流玥留下這樣一句話:
“月,她就拜托你了。”
流玥點點頭,笑容孤寂依舊。
就這樣,寢室中,隻剩下小零、流玥,還有安影三個人。驀地,安影在最後一個人走出去將門關上後,飛離了流玥的肩頭。流玥本以為他要從窗邊飛走,誰知,他隻是去熄滅了燈,然後又飛了回來。
“你不困?”
流玥望望重新落在自己肩頭的安影,狐疑地問道。
安影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嗯,我睡幾個小時就夠了。”他的意思是,在被javascript:$.wordExt.formatAuto(''''tent'''');吵醒之前,他已經睡夠了,所以此刻並不困。更何況,他想陪伴著他,守候那個女子。
不知不覺,他和那個孤寂的男子已成為摯友。
為此流玥也沒有說什麼,隻微微一笑。
這次,笑中有了些許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