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城,荒郊野外。
回到這裏的時候,這裏竟也下起了雪。在這個季節,整個世間一片純白,仿佛連天地都在哀悼著那個逝去的如雪一般的男子。眾神一邊朝廢棄的宅院走去,一邊微揚起頭,望著飄雪的天空。
他們望到的,隻有滿目的冰寒與淒冷。
接連失去至愛與同伴的神之焱,甚至想要落淚。
這是強者雲集的世界,同時,這裏也是布滿了冰冷與悲傷的世界。
回去後,小零仍舊在昏迷,睡得恬靜安詳,隻是眉宇間凝著一股淡淡的哀愁。或許,她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至愛的消逝。靜靜地望她一眼,眾神相繼離開,重新來到了庭院。
流玥最後一個走,一邊關上門,一邊無奈地歎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竟然希望那個女子一直沉睡著,永遠不要醒來。因為她一醒來,就意味著她要得知雪神殞命的消息。到時,她究竟會多麼悲傷,多麼痛苦。
他不想看到她悲傷,所以,他甚至希望她永遠沉睡著。
至少這樣,隻有恬靜與安然。
但他很快搖了搖頭,趕走腦中這些複雜的想法。轉過身,他朝著屋簷下的台階走去,此刻眾神都站在那裏,望著飄雪的庭院。剛走過去,安影就飛來落在了他的肩頭。不知不覺之間,他與安影已成為親密的摯友。
就在這時,一片沉寂中,響起神之淼的聲音。
“這件事,我們該如何跟小零交待?”
她微微蹙起眉頭,並未望向眾神,而是仍舊望著庭院,問出這樣一個問題。所謂這件事,自然是指雪神的殞命。他們應該好好商議下,這件事,究竟該如何跟小零交待。
聞言,安影無奈地歎息一聲,神色有些苦澀。
“零姐姐要是知道這件事,恐怕會悲痛欲絕吧。”
另一邊,巫索聞言,讚同地點了點頭,旋即思考過後,說出這樣一句話:“所以,我們先不要告訴她這件事。”他的觀點是,先瞞著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讓她知道這件事。
雖然這不是長久之策,可是,為了保護那個女子,也隻能這樣了。
這邊,流玥隨之也點了點頭,巫索與他想到一塊去了。
“沒錯,這件事先瞞著她。等過陣子,事情平息下來,再告訴她也不遲。”望著庭院,他的神色一貫的溫雅孤寂。到了那時,她的悲傷應該會淡然些。
其實,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遠不要知道這件事。
他不願看到她的哀傷,絲毫都不願看到。
可是這樣,終究不現實吧。
驀地,玉狄也點點頭,他也認為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讓她知道好。
為的,隻是保護她。
終於,眾神中那個一貫清冷淡漠的女子回過神來,旋即轉過頭望了一眼男子剛毅的側影。那一霎,她的目光變得哀怨又苦澀。她當然知道,那幾個人這麼做,都是為了保護那個女子。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總是能得到那麼多人的青睞、牽掛與保護。
而她,一無所有?
另一邊,另一個眾神中一直保持無言的人,神之焱驀地坐在了台階上。望著飄雪的庭院,他仍舊沒有說話,隻神色盈著一股淡然的哀傷。其實他倒覺得,這件事還是盡早告訴小零比較好。
瞞,能瞞多久呢?到時她知道了,一樣會悲痛欲絕。
可是,他知道眾神的心意,知道他們是想保護她,為此沒有說什麼。
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大家團結一致,所以他知道,即使難,他也要跟著眾神瞞住那個女子。就在這時,他身旁,他的妹妹典雅地點了點頭,再次打破沉寂,“這樣也好,免得小零過於悲傷。”
就這樣,神之淼也同意了這個辦法。
其實,那個女子雖然是她的情敵,但在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同伴。
保護自己的同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然而,就在眾神欲要開始商議,該如何瞞住她的時候,一個淡漠的聲音響起。是潭女,此刻她終於深呼吸一口,然後搖了搖頭,“我覺得這個辦法不好。”
說著,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庭院,為此眾神誰也沒有望到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哀怨與苦澀。
眾神聞言皆一怔,誰也沒有說話,隻將狐疑的目光投向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她早晚要知道。早些告訴她,可以讓她早些釋懷。”潭女繼續說下去,目光仍舊落在庭院,口吻一貫的清冷與淡漠,還有一絲淩厲。
她算什麼,憑什麼能得到這麼多人的眷戀與守候。
這是她的命,她早晚要知道那個事實,痛苦是必然的。
難道他們就不痛苦了嗎?
那一霎,一貫溫雅孤寂的男子緊緊凝視著潭女,目光一沉,旋即變得肅然。
“她會崩潰的。”
在氣氛變得怪異時,流玥肅然著,說出這樣一句話,同時目光堅定。就好像,那件事必須要瞞住那個女子,這是不容妥協的事情,他不準任何人有異議。這樣的流玥,望起來竟不再溫雅,而有幾分壓迫感。
為了保護那個女子,他會不惜一切代價。
另一邊,巫索點點頭,表示讚同流玥的觀點。沒錯,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她會崩潰。
終於,潭女轉過頭來,目光不再落向庭院,而是落在月神的容顏。在這個世界上,隻有雪神,也就是她的主子可以命令她,可以對她用那種肅然淩厲的口吻說話。而眼前這個月神,算什麼。
為此她也變得肅然,眉心微蹙。
然而就在她欲要開口的時候,那個剛毅冷然的男子淡漠地回過頭來,與她對上目光。
“潭女,我們都認為暫且瞞著小零比較好。”緊緊凝視著女子,玉狄目光淡漠冷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言外之意便是,潭女,不要再說了,大家已經決定了。
“……”
那一霎,潭女怔住。
因為,她在那雙狹長剛毅的眸子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抹淩厲。
如今,為了那個女子,她的好搭檔好摯友,都不再站在她這一邊。
嗬,很好。
就這樣,潭女索性不再說話,而是神秘一笑,重新回過頭去望著庭院。瞞住她,隻能是暫時的。可是她知道一個辦法,可以永久瞞住她,可以令她,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
那便是,令她永久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