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魅憐感到了獄王的氣息。
獄王來了……想著,魅憐變得警覺起來。如今她已經背叛了獄王、魔王,還有夜,再次麵對獄王的時候,她必須要警覺起來。更何況,她昨天還在他的囚禁下逃走了。
他來這裏,是要抓自己回去的嗎?
還是,他感受到了這裏神魔那場激烈的戰鬥,特來這裏助魔王一臂之力?
“魅憐。”
驀地,一片沉寂中,響起夜的聲音。見眼前的女子竟有些出神,她肅然著呼喚了一聲,喚回了她的思緒。然而她沒有追究她為何出神,隻在她回過神來後,又說出一句:“你應該明白,我口中的了結,是指什麼。”
那個時候,她的目光深邃無比,眸底流淌著一抹隱約的不忍。
在與摯友開始廝殺之前,她提醒她,希望她能放棄與自己做個了結。
魅憐緊緊凝視著夜,驀地,綻放一抹了然的笑,“當然。”說著,她點了點頭,神色重又變得悲壯。就這樣,她的注意力從獄王的身上重新集中到了夜的身上。
“你不應該送死。”
然而夜驀地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神色雖黑暗,此刻卻還有著些許勸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雪神走後,這裏隻剩下她們二人,她竟漸漸冷靜下來。
“我隻是想拯救你。”魅憐卻目光堅定地如此說道,見眼前的女子微一錯愕,又說出一句:“夜,放下仇恨吧。這裏不屬於我們,這個充滿了仇恨的世界不屬於我們。跟著我一起,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人生吧。”
說著,她微微一笑,卻再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清熱的淚。
她明白那樣的痛苦,明白被仇恨主宰了一切的痛苦,她心疼自己,更心疼眼前這個黑暗的女子。
良久,夜卻不再說話,隻沉默著不語。
緊盯著魅憐,她的目光愈發的深不見底,望著摯友痛哭,卻毫不動搖。終於,她有了反應,微微一笑,她說出這樣一句話:“仇恨已成為我生存的意義,那充滿了仇恨的人生,就是我想要追逐的人生。”
所以,我仍舊要與你做一個了結。
魅憐自然領會了她的言外之意,神色倏地怔住,眼淚卻流個不止。
就在這時,她忽然抬起手,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朝那張傾國傾城卻孤傲的容顏扇去!
“啪!——”
一聲刺耳尖銳的聲響,幾乎定格了一切。
時光,被一並定格。
夜的頭赫然朝一邊甩去,發絲淩亂地掛在側臉,這樣的她望起來有些狼狽。她睜大了眸子,滿麵驚愕,過了好久好久,才反應過來。扭過頭來,她的側臉已紅腫,眼眸通紅仿佛嗜血。
抬起手,她捂住側臉,卻渾身顫抖說不出話。
“清醒了沒?”
魅憐卻望著她,倏地一笑,如此問道。她的笑很得意,卻還是悲傷比得意多。然而,她這一記耳光,並沒有喚醒夜的良心,反而造就了她徹底的泯滅。
“我說過,你根本不懂我!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資格幹預我?!”
終於,本漸漸冷靜下來的夜再次爆發了。她放下手,緊緊攥住雙拳,憤恨得渾身顫抖。終於她也忍不住,眼角湧出一滴一滴滾燙的淚。那些淚卻在滑落的一瞬間便化成了黑色的霧氣,令她的氣息愈發黑暗。
“是你根本不給別人懂你的機會!——”
緊接著,魅憐也爆發了,一邊大吼著,她一邊緊緊扣住了夜的肩膀,神色悲傷到淩厲。不給黑暗的女子任何反抗與說話的機會,緊接著又淩厲地大喊:“有種你現在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那一霎,夜一怔。
很快她徹底怔住,一雙漆黑的眸子愈發的空洞。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其實,她也不知道。
她隻是知道,失去了雪神,讓她崩潰。雪神愛上新夜神,讓她不甘。而魔王的追求與掠奪,讓她憤恨讓她徹底改變。她隻是知道,她很累很疲倦,可她不願意放下仇恨!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片樹葉,飄搖在河麵之上,無依無靠,仇恨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她不是不給別人懂自己的機會,而是她也根本不懂自己!
夜,你到底想要什麼?!
何處才是你的歸宿,你到底想要什麼?!
夜的淚流淌得愈發洶湧,可是她的神色依舊黑暗的徹底。終於,不知哭了多久,她不再繼續爆發,而是輕輕抬起手,撥開了魅憐扣住自己肩膀的手。淡淡地望著她,隻吐出一句:“說了你也不會懂。”
“嗬。”
然而緊接著,魅憐聞言,卻倏地一笑,滿是無奈與悲傷的笑,“夜,你醒悟吧。不是世界拋棄了你,而是你拋棄了世界。”你本可以擁抱世界,擁抱這片溫暖,你卻選擇了逃避。
說著,碧色的眼眸中,又是兩滴淚滾落。
“我最後一次問你,是不是要與我對抗到底?”夜卻沒有理會她那句話,而是孤傲地淩厲地,如此問道。
魅憐卻再次一笑,旋即想也沒想,點了點頭,“直到你醒悟之前,我會與你對抗到底,哪怕是去死。”說著,她的神色滿是悲壯,就好像,她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很好。”
夜孤傲一笑,笑中嗜血。
說著,她伸出手靜靜地朝背後摸去,這次,是摸出一把匕首。
廢話說夠了,她們也該做個了結了。
然而,就在這時,金發碧眼的女子忽然抬起手,然後捉住她的手高高舉起,又刺下!
“呲!——”
這次,聲響比方才的還要尖銳還要刺耳,幾乎定格了一切。
畫麵定格在那悲壯慘烈的一幕,女子的胸襟前,散落的金發已被鮮血染紅。而她的身前,黑暗的女子驚愕地睜大了眸子,淚水一滴一滴滾落,已然決堤。
黑暗女子渾身顫抖,搖搖欲墜,痛而悲傷。
而金發的女子,望著這樣的她,卻倏地綻放一抹笑。
得意的笑,更多的卻還是悲壯。
“夜,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