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沉默,良久,小零又微微回過頭來凝視著潭女的側臉。
她的神色有些乞求,飄雪的天際下,一貫清幽倔強的眼眸散發著一抹悲壯,驀地,她輕聲開口:“潭女,能不能請你,帶我去魔界入口?”她隻如此道,並未說自己去那裏是做什麼。
她覺得,潭女是個清冷的女子,不喜過問太多的事情。
至於為何讓她帶自己去魔界入口,是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那裏,隻能讓別人帶自己去。
果然,潭女並未過問她去那裏是做什麼,隻沉默了幾秒鍾後,點了點頭。那一霎,小零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唇角漾起一抹欣慰的笑,“潭女,謝謝你。”
就這樣,在飄雪的夜晚,二人來到魔界入口。
因為潭女認識這裏,二人直接利用瞬移術來到了此地。
幾乎隻是一瞬間,小零便邁向了死亡的深淵。
“謝謝你,黎明之前,我會回來的,請你不要告訴眾神我來魔界了。”在進入魔界之前,小零轉過身望著身後的女子,如此說道,以免讓潭女和眾神擔心。
潭女許久無言,隻是借著微微慘淡的月光,點了點頭。
後來,她毫不猶豫轉過身,消失在了小零的視線中。
這裏是人間一片熱帶雨林,空中彌漫著潮濕悶熱的氣息,月光微微慘淡,將夜下的一切照耀得淒涼。放眼望去,映入眼簾的隻有瘡痍。小零不由得怔住,良久良久。
她並不覺得自己這個決定,做的太過倉促、悲壯。
為了那個男子,要她去做什麼都可以。
隻是,她知道自己這一去凶多吉少,此時此刻難免會有一絲懼怕。
然而那雙澄澈的水眸中,還是倔強比懼怕多。
再次轉過身去,她望著無形中一道發光的屏障,終於深呼吸一口,朝那裏邁去。淒涼的夜下,她好似在一步一步,邁向死亡的深淵。很快,身影消失在夜下。
在她進入後,魔界入口的封印隨之開啟,接下來外人再也不能隨意進入。
就這樣,小零與眾神被隔絕在兩個世界中。
——
回去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潭女身上。
“零姐姐呢?”
安影最先反應過來,見她的身後並未跟著那個倔強的女子,不免狐疑地問道。她不是說,會去叫零姐姐回來的嗎,那麼她人呢?眾神隨即點點頭,表示他們有著同樣的疑問。
潭女驀地歎了口氣,神色隱憂。
“她不願回來,還想在外麵站一會兒,不過她說不用擔心。”
說著,她走進來,輕輕關上了門。
終究是飄雪的夜,外麵的溫度不是一般的低,一推開門,一股溫暖的氣息便撲麵而來。然而那時的潭女,能感受到的,隻有悲涼。自從愛妹死後,自從與敵聯盟後,她的心就再也沒有溫熱過。
一句話,令氣氛變得凝重又詭異。
接下來眾神誰也沒有再說話,隻是角落中,某個剛毅冷然的男子望著潭女,一雙狹長的眼眸深不見底。
昏睡中,那個雪白的男子再次做了那一場夢,那場慘烈的夢境。
夢中,他為了救心愛的女子,被一箭穿心。依稀可辨,那是魔界的光景。在一片湛藍的大海邊,他卻與心愛的女子生離死別。他好痛苦,好遺憾,他想醒來,卻任由被夢境折磨著,禁錮著。
奴兒,你在哪裏……
冥冥之中,他呼喚著心愛的女子,敏銳地嗅到了失去的味道。
可是,他就是無法醒來。
——
與此同時,獄界。
夜深人靜的時分,這個酷似地獄的世界一片死氣沉沉。白天魅憐的一番話,並未令獄王放棄複仇,反而令他狠心軟禁了她。他將魅憐軟禁在寢室中,門外有眾多士兵把守。
“等你想通,我自會放你出來。”
離開前,獄王隻丟下這樣一句話。
一片純粹的黑暗,魅憐坐在床邊,忽然想起這句話,驀地綻放一抹無奈的笑。想通?虛溟,該想通的,究竟是誰?然而她並未心灰意冷,區區軟禁,還無法阻擋她魅憐。
深夜時分,她終於躡手躡腳走到了門前,門外非常安靜,士兵們好似已經睡著。
然而,魅憐竟大力地鑿碎了被封鎖的門,發出刺耳的聲響,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士兵們是睡著了,可她這一鬧,便全部被吵醒了。魅憐卻不慌不忙,在他們驚愕的注視下,忽然揮起手臂,從她的手掌中散落下乳白色的粉末。
那是一種致人昏迷的毒,自然是她的好搭檔,夜的毒。
她們因是好搭檔,她的身上會帶著她的毒,偶爾用她的方式毒殺敵人。
這次,卻是為她換來了自由。
望著士兵一個一個倒地昏迷,魅憐狡黠地笑笑,隨即朝獄王殿大門口走去。她並不擔心剛剛的動靜太大,會驚醒獄王。因為她敢確定,在獄王來到自己寢室,發現自己逃跑後,她已經不在獄界。
她要去神界,她要去那個金發碧眼的男子身邊。
她要去追逐自己的至愛!
果然,魅憐成功逃脫。離開獄界,她來到人間的神靈雪山,打算從這裏進入神界。其實這裏連接的,並不是神界入口,而是神界出口。隻是這裏可以隨意進入,沒有封印沒有結界,隻在進入後,會遇到神界的各種聖物,守護著神界,不讓外來者入侵。
然而對於擅長馴獸的魅憐來說,要馴服它們輕而易舉。
果然,隻用了不一會兒,她便成功潛入了神界。
一片靜謐之時,她努力搜尋著那個男子的氣息,然後朝著他在的方向奮不顧身地一路跑去。為了追逐他,她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如今,她隻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出現在他的麵前,然後告訴他——我愛你。
阿焱,對不起,曾經那麼多次拒絕你……
等我,一定要等我,天亮之前,我一定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漆黑的夜下,遠遠望去,魅憐的身影充滿了悲壯。隻是悲壯之中,此刻還有一抹瀟灑,是那種拋開一切奮不顧身追逐至愛的瀟灑,令她望起來,竟有了幾分強者的氣息。
從今以後,她要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人生。
縱使死亡,也無法將她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