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回到我的身邊,依舊與我不離不棄。
——雪神
雪,雪呢……
一反應過來,小零急迫想看到那張雪白的身影。
然而目光微一轉動,她被身下的場景吸引去了注意力。低下頭,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困在一個圓形結界內,而結界下麵,是一片充滿死亡意味的泥淖。
思緒有些飄遠,幾秒鍾後,她終於想起來——
昏迷前,她被那個孤傲黑暗的女子,封印在了結界中。
然後她就昏迷了,醒來的時候,已是懸浮在一片泥淖上麵。她知道,如果結界忽然碎裂,或者向地麵沉下,她隨時都有可能深陷泥淖,然後溺斃。
那一霎,一股恐懼頓時撰緊了小零的心。
然而她還是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目光向左邊望去,尋找著那抹如雪純白的身影。
果真,那抹身影此刻就站在泥淖邊緣,如雪冰寒的目光此刻也正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感到,他的目光在與自己的目光對上時,充滿了溫情與熾熱。因為終於看到他,她也想起了自己在昏迷前,那句想要對他說的話語是什麼。
他的嘴巴晃動著,好似在說什麼,可是她什麼也聽不到。
這片狹小的空間中,隻有純粹的寧靜,充斥著一切。
看到他冰寒俊逸的容顏,滿滿的都是擔憂與倉皇,她的心終於狠狠一疼。她終於再也忍不住,流出滾燙的淚,旋即她抬起手,不顧一切地大力鑿著隔絕屏障。
“砰砰砰砰砰!——”
刺耳的聲響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開來,她能感到,這些聲音根本沒有傳出去。
然而情緒失控的她根本不在乎這些,鑿了幾下,她累了,趴在隔絕屏障邊,卻開始大喊:“雪!——”聲音有些沙啞,卻撕心裂肺,“對不起!——對不起!——”深呼吸一口,聲音更加的令人動容,“對不起!————”
她一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那麼悲傷,那麼歉然。
沒錯,她在昏迷前要對他說的話是對不起,對不起深夜要離他而去!
可是,這幾聲滿是悲傷與歉然的呼喚,很快消散,消散過後,又是純粹的寧靜。
外界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她終於放棄了,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她坐在地上,麵色竟有些絕望。目光不再望向那個男子,而是落在某一空洞的點上,眼淚仍舊洶湧地流個不停。
終於,小零抬起手捂住麵,開始無助地啜泣。
她討厭這樣的感覺,討厭明明可以看到彼此,卻無法觸摸彼此。甚至,連彼此的聲音都無法聽到。就好像,他們被分隔在兩個世界,最殘忍的是,他們卻可以望到彼此,望到彼此的容顏上,那難掩的悲傷與動容。
“對不起……對不起……”
可她仍舊呢喃著,哭聲中,交雜著她的話語,無助得令人心碎。
——
外界。
“奴兒!——奴兒!——”
雪見小零醒來,同樣滿是倉皇地呼喚了幾聲。可是結界內的女子好似絲毫沒有聽到,終於幾聲過後他作罷了。他卻看到,不遠處結界內的她,竟開始流淚,然後大力鑿著屏障,緊緊凝視著他,好似在說著什麼。
那個時候的她,望起來是罕見的無助與悲傷,令他的內心無比動容。
望著慟哭的女子,他的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胸腔中某種滾燙的情緒在翻騰,令他沉默下來。
她許久都沒有安靜下來,明知外界的他聽不到,卻倔強著要說某些話。
他緊緊凝視著她,凝視著她的唇,終於幾秒鍾過後,反應過來。
他看出了她的嘴型,好似是在對他說——
對不起。
那一霎,雪終於徹底沉默下來。泛青的天際下,他有刹那的失神,一向狂傲霸道的他,卻罕見地望起來有些悲傷。她在對他道歉,是為了深夜那場爭吵,還有,離去嗎?
她的意思是說,她不會再走了嗎?
她是說,她會回到他的身邊嗎?
心底有某股熱流倏地淌過,令他冰寒的心滿滿的都是溫情。
驀地,一陣風拂過,他竟感到視線有瞬間的迷蒙。
眸底好像有霧氣正漸漸升騰起,令他覺得眼前的世界,有些不真實。
久違的悲傷,久違的感動。
讓他想流淚。
但他深吸一口,眨去眸底的霧氣,心知她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隻在心底對她說了句——沒關係。深夜那場爭吵,根本毫無意義,那個女子總會想通,然後回到他的身邊。
他雖然心慌了,可是,卻堅信著她不是真的要離去。
果然……
如今她回來了。
奴兒,沒關係。隻要你願意,你隨時都可以回到我的身邊,依舊與我不離不棄。
另一邊,眾神已經來到了雪的身邊,望著結界內那個如此無助的女子,皆動容得說不出話。流玥就站在雪的旁邊,一身氣息猶似深夜的月色,滿滿的都是孤寂。
他敏銳地洞察到,那個女子在看到他身旁的雪神後,便忍不住流出了熱淚。
她的心,總是為他動容。
論實力,他與雪神不相上下,隻是他很低調,沒有雪神的狂傲與霸道。可是,他的實力未必不如雪神。然而他就是比不過他,誰叫那個女子愛的是他。
也許他早該覺悟,與雪神較量,他注定要輸。
可是,他愛她。
如今他已經為了她放棄了複仇,她就是他的全部,如果得不到她,他的人生究竟有何意義?
零兒,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
某一天,我會占據你的心中,那個最深最柔軟的角落。
那裏,安置著你深愛的男人。不是同伴,不是摯友,而是深愛的男人。
會有那種可能嗎?
零兒,我想擁有你,哪怕用我一生去爭取。
流玥的肩上,那隻天堂鳥望望結界內無助的女子,又轉過頭來望著那張孤寂的側臉。此刻,那張側臉不是一般的孤寂,他能捕捉到,還有一抹隱忍的傷悲。
有的時候,天堂鳥是無比的敏銳,他能捕捉到一切細微的東西。
為此微微俯下身子,他收起翅膀,靜默地伏在了流玥的肩頭,目光些許黯然。
他用頭蹭了蹭流玥的脖頸,一個輕微的動作,卻傳遞著巨大的力量。
就好像,在安慰那個孤寂的男子。
他不想看到任何人的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