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中,曾經充滿了黑暗。
黑暗像是夜色一般繚繞,一片純粹,可他卻無比的深愛、依賴。直到某一天,他灰暗的生命中,有一抹黎明悄然照耀進來,驅散了那片黑暗。他才驚覺,他愛的原來是光明。
那個淡和如黎明的女子,就是他的全部。
可是,那充滿了黑暗,曾經讓他一度依賴上黑夜的女子,卻偏執地認為——
她才是他的全部。
見眼前的女子良久沒有說話,雪再次開口,仍舊壓迫感十足,“告訴我,她在哪?”他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這次,更加的不容妥協。本一寸一寸凝結的空氣,一下子凍結起來。
她卻仍舊沒有說話,隻緊緊盯著他,神色有著令人動容的不甘與悲憤。
這個男子已經離她越來越遠,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承認。曾經他對她至少還會有一絲溫情,可是如今,連一絲的溫情都不再有。在他麵前,她就是一個陌路人,甚至,對立的敵人。
他的冰冷與強硬,甚至會讓她懷疑——
從前的他們,究竟是不是彼此深愛的。
她甚至會懷疑,這個男子究竟有沒有愛過她。
為何他會變得這般冰冷,這般無情。
想著,夜的心底愈發苦澀。
她又怎麼能知道,雪這樣對她,其實於心不忍。隻是,她一再傷害他如今深愛的女子,他決定不再溫情。既然他們已經不可能,甚至,已經成為敵人,那麼便絕然一些,冷酷一些吧。
他認為,這樣,她會更快地忘記他。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會令這個女子的內心充滿了不甘與黑暗。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女子開口打破了沉寂。
“遊戲才剛剛開始,這麼快告訴你,豈不是沒有意思了?”
她的口吻有著神秘的玩味,話音未落,又是兩聲輕笑響起。此時此刻,她已經恢複了常態,不甘也好,悲傷也罷,盡數都壓抑在心底。總有一天,她會讓自己成為他的全部。總有一天,她要奪回他。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讓這一刻到來得,盡早一些。
“遊戲?”
雪聞言,眉角一挑,錯愕地抬起目光。
望著眼前的女子,一顆堅定的心終於有了隱約的動搖。隻是這樣的動搖,並不是因為不忍與溫情。而是因為,擔憂。這樣的夜,令他擔憂,甚至恐懼。
他能看得出來,如今這個女子已不是一般的黑暗。
夜點點頭,唇角的笑愈發神秘與玩味,“這一切,都是一場遊戲,不是嗎?”與眼前錯愕的男子對視,她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見他更加錯愕,繼續說道:“我就當你離開了我的身邊,是去外麵的世界玩了一場遊戲,總有一天,你會玩累、玩倦。然後,回到我的身邊。”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這場遊戲的高潮盡快上演,讓他盡快厭倦。
然後,盡早回到她的身邊。
雪聽得更加愕然,許久沒有說話。
一切,都隻是一場遊戲嗎?
既然如此,也是一場精彩的遊戲,至少,會讓他癡迷、沉淪。
也許,總有一天他會疲憊會厭倦,但那時,他的生命中依舊有那個叫做小零的女子。一場遊戲結束了,還有那場無盡的人生,他與她,還會繼續互相陪伴著,走完那場人生。
在他的生命中,那個叫做夜的女子,早已成為過去。
“我不管你要玩什麼遊戲,總之,不許傷害她。”
良久,雪恢複了肅然,說道。
這次夜卻想也沒想,說出這樣一句話:“我偏要傷害呢?”
雪也毫不猶豫,唇角一抹冰冷的笑悄然溢出。
“那我隻好傷害你了。”
“你一直都在傷害我,不是嗎?”這次,夜的神色不再玩味,而是冰冷下來,有著隱隱的苦澀與絕殺。是啊,這個男子一直都在傷害她不是嗎?她的心早已傷痕累累,她早已忘記了幸福的味道,滿心都是不甘與仇恨。
“至少你還活著。”
誰知,雪卻仍舊毫不猶豫,滿是冰寒地說出如此一句話。
終於,夜愣住,隻是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要殺掉我?”他口中的傷害,其實是指殺掉她?
“我們本就是敵人。”
雪沒有否認,這次,話語意味深長。說完,他陷入無言,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是啊,他們本就是敵人,而且,是那種勢不兩立的敵人。一神一魔,向來隻能活一個。
如果她執迷不悟,他隻有狠心殺掉她。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殺掉曾經深愛過的女子,需要多少的絕然與勇氣。
“我說過,我們可以做一對地下戀人。”
良久,夜終於反應過來,誰知,卻偏執著,說出這樣一句話。如果他們還彼此相愛,他們完全可以做一對地下戀人,在愛情麵前,生死算什麼?
可是,眼前那個全身雪白的男子,卻怔了幾秒鍾,問她。
“夜,你懂得什麼是愛嗎?”
她也怔住,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幾秒鍾後,她目光滿是堅定地回答:“我隻知道,在愛情麵前,生死不算什麼。”
“沒錯。”雪點了點頭,目光卻絕然,“可是,隻有自己的生死不算什麼。對方的生死,卻是無比重要。如果我深愛你,我怎會忍心讓你與我做一對地下戀人?”
“……”
接下來,夜良久沒有說話。
“所以,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雪也靜默良久,良久過後,繼續說道。淺藍色的光亮中,他的容顏與眼眸映著不真實的微光,沒了冰寒與壓迫感,卻有無盡的絕然,此刻,還有些黯然。
“也許曾經,我不肯與你做一對地下戀人,是因為,我對你還有感情。”
所以我不忍傷害你,令你放棄生命。
接下來,又是良久沉寂。
夜好似是陷入了沉思,目光愈發渙散。在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時,她反應過來,卻滿是偏執地問道:“那麼現在呢?沒有感情了嗎?絲毫都沒有了嗎?”
他望著她,目光毫不閃躲,隻有些黯然。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