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機會來臨

漆黑的夜幕下,那張身影卻淡和如黎明。

小零一口氣跑出大門,跑出這座廢棄的宅院,外麵映入滿目的荒涼。如玉狄所說,這裏果真是荒郊野外,在夜下,更顯蕭索與荒蕪。因為心底悲傷,剛剛又與那個男子進行過激烈的爭吵,此刻她仍舊淚流不止。

視野一片朦朧,但她還是四下環顧了一番。寬曠的道路,隻路邊橫著一座廢棄的舊宅,除此再無其他。

那一霎,小零的心底頓生一股淒涼。

止不住又是兩行熱淚,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夜下身影孤獨得刺目。

……

“你知不知道,我的內心要承受著多大的煎熬?!你到底知不知道?!難道我不想跟你永遠在一起嗎,可是她為了我都舍棄了生命!我怎麼能奪走她心愛的男人?!”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

一想起剛剛自己說過的話,她的心頓時一陣抽搐。

尖銳的痛,針刺一般直達心底。

雪,我又何嚐不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是,你是青兒深愛的男子,她又為我死去,我不能對不起她……跟你在一起,我良心難安,內心要承受著太多的煎熬。

我能想到的……隻有離去。

可是,站在荒郊野外,小零隻覺淒涼與茫然。

離開了他的身邊,離開了那座廢棄的宅院,她又該何去何從?這次,連那個似月孤寂的男子都不在了。她孤身一人,真正的孤身一人,這麼大的世界,她該何去何從?

想著,小零驀地回過頭去,望著身後那座老舊的宅院。

他沒有追出來……

那一霎,一股失落陡然而生,忍不住又是兩行熱淚。然而緊接著,又是一許無奈的笑。是啊,她利用隱息術將自己的氣息隱藏了,他根本找不到她。在亭城,月最初歸來的那幾天,她就學會了隱息術。

那個時候小零極度悲傷,能想到的,隻有默默地一走了之。

——

興城,荒郊野外,半空中隱藏著兩張身影。

一張似夜漆黑,一張金色性感,正是夜與魅憐,此刻二人都隱身了。自從上一次夜的行動失敗了,她與魅憐便一直默默地跟著眾神,潛伏在黑暗中,等待著一切可以下手的機會。

終於,此刻機會來了。

然而,望到那張淡和如黎明的身影,從廢棄的宅院跑出的時候,兩人一齊一怔。

雖然夜色一片漆黑,但是她們都敏銳地察覺到,那個女子不對勁,好似在哭,而且呼吸非常急促,就像是剛剛進行過激烈的爭吵。

“他們吵架了?”

見狀,魅憐狡黠一笑,猜測道。

夜卻一貫的孤傲冷漠的姿態,未置可否,隻觀察了那張身影良久,說出一句:“他不是那種愛吵架的人,她也不是,事情應該不止這麼簡單。”那兩個人,一個冰寒霸道,一個清幽倔強,他們都是那種不容易爭吵的人。如果他們吵架了,一定不僅僅是情侶間的小別扭。

那個雪白的男子她定然了解,至於她,她雖然怨恨著,卻也了解一些。

“不過最近他們沒遇到過什麼事啊,就是第六次考驗中,愛神殞命了,這件事對他們的打擊應該很大。可是,和他們吵架應該沒什麼關係。”聞言,魅憐又分析道。

二人因為一直跟著眾神,所以知道他們已經通過了第六次考驗。

不僅如此,考驗中,愛神還殞命了。

當然,她們並不知道,愛神深愛著雪神。

這次,夜卻搖了搖頭,“也許還不是吵架呢。”

“那她為何情緒失控?”

“這正好是裁決她的大好機會。”夜沒再追究小零為何情緒失控,隻微微一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那時,她的身影不是一般的孤傲,還有如夜色一般的黑暗。

自從上一次她行動失敗,她一直沒有再找到合適的機會裁決她。

如今,這可是個大好機會。

至於趁人之危的行為太過卑鄙,如今身為魔女的她,早已不在乎。

隻要能除掉那個女子,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魅憐聳聳肩,沒再說話,隻若無其事地盯著夜下那張淡和的身影,目光卻望不清楚。

——

屋簷下,台階上的主仆對話仍在繼續。

良久,雪終於從沉思中回過神,微微抬起頭來,無比肅然地望了潭女一眼。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凝聚著強大的威懾力,“潭女,她是我深愛的女人,也是你的主子。”說著,他雙眸微眯,滿滿的都是冰寒,“不許忤逆她。”

他用主子的身份,對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令她當即愣在原地。

那個時候的風格外刺骨,仿佛來自地獄。

她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話中的命令與警告的意味,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最近她竟常常會忘記,自己是雪神的奴仆,她隻以為,大家都是同伴。當然,小零除外。此刻她才驚覺——原來,她還是雪神的奴仆。

她不能忤逆他,同樣不能忤逆他深愛的那個女子。

思緒一下子飄遠,她想起在第六次考驗夢境中,自己狠狠推開小零的那一幕。那個時候,他已經來了,隻是她因為悲痛欲絕,並沒有注意到,也沒有想這麼多。

他指的,是這件事嗎?

一片沉寂,潭女良久沒有說話。不是她不想說,而是,麵對如此冰寒肅然的雪神,她不知道能說什麼。

雪也沒有再說話,隻最後冷冷地望她一眼,轉過身去絕然離開。他並沒有放棄去找奴兒,方才他跟潭女耽誤了一些時間,不知她是不是已經走遠。還有,這裏荒郊野外的,不知她是否平安無事。

想著,雪愈發心急,步子邁得更快了些。

奴兒……

原地,潭女仍舊怔了良久,許久才回過神來。

不許忤逆她?

她並不想忤逆她,她隻是怨恨她。她隻是,想讓她從那個剛毅男子的心中消失。她失去的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失去任何東西。更何況,是摯愛。

漆黑蕭索的夜幕下,那個清冷的女子站在台階上,又一陣風拂過,已是淚流滿麵。

青兒……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丟下姐姐一個人。

姐姐好累……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