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痛的是心

“你怎麼知道?”

那一霎,本靜謐的空氣因為這句話,赫然變得冰冷。他的懷中,那個女子的身子一僵,旋即她輕輕掙脫開了他的懷抱,用那雙清幽倔強的眸子,緊緊凝視著他。

他竟然問她,她怎麼知道?

那麼……

“你知道?”

那個時候,小零又一次感受到了方才庭院中,那股她震驚到無所適從的感受。大腦嗡嗡作響著,思緒一片混亂,混亂之時,她滿是錯愕地望著那個男子,問道。

雪卻怔了一怔,沒有理解這句話。

小零心領神會,為此深呼吸一口,解釋著:“我是說,你知道這件事?”問完,她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神色有著閃躲,還有,惶恐。然而她還是看到,眼前的男子一怔,旋即輕輕點了點頭。

那一霎,她的心頓時一抖,然後緩緩落地,變得冰冷。

她的目光黯下來,徹底掙脫了他的懷抱,凝視著他,神色倔強依舊,“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他知道,為什麼不告訴她?還有,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青兒又喜歡了他多久?

為什麼這些她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潭女告訴她,他難道要一直瞞著她嗎?

還有,她剛剛本還殘存著一絲念想——

潭女是騙她的,這件事,根本不是事實。

誰知,竟是真的。

雪敏銳地洞察到了她的不對勁,有些無奈地默歎一聲,微微轉過身去,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夜色,“我不想讓這件事,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再與他在一起時,心底一定有所顧忌,他不希望這樣。

然而一聽這話,小零卻愣住。

緊接著眉心微蹙,她也走到窗邊,緊緊盯著那張雪白的背影。

“可是你不該瞞著我。至少,在她為我死去後,你不該再瞞著我。”她的口吻很平淡,卻有股壓抑的淩厲。他應該告訴她,至少,在青兒為她死去後,告訴她,這樣她才不會無形中一直在對不起她!

“奴兒,你知道了這些事,有什麼用,豈不是徒增煩惱?我們為何要讓別人成為我們的障礙,我隻想讓你幸福。其他的人,不關我的事。”在小零步步緊逼下,雪也變得有些淩厲,說出這樣一句話,口吻淡然至極,甚至顯得冷酷。

他向來是一個冰寒冷酷的男子,可是如今,那個女子已不能接受。

“不關你的事?”一聽這句話,小零再也無法淡然,說著,她緊緊拽住雪的胳膊,迫使他麵對著自己,“你怎麼可以這麼冷血?你知不知道,她很有可能是為了你,才如此奮不顧身救我一命的!而你竟然說,這不關你的事?”

說著,她的神色愈發淩厲。

後來,雪怔了良久,緊緊凝視著那張倔強的容顏,良久沒有說話。

“我冷血,都是為了誰。”

在氣氛凝重到了極點時,他麵無表情,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又何嚐不知道青兒對他的心意,也許很深。可是,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縱使那個人對他多好,甚至舍棄了性命,他愛她,也絕不動搖。

他冷血,究竟是為了誰?

後來,小零也沒有再說話,手上的力道漸漸小下來,她鬆開他的胳膊,低下頭,神色望不清楚。

“你是怎麼知道的?”

口吻平淡下來,她隻如此問道。

雪淡淡地深呼吸一口,轉過頭去,再次將目光望向窗外,“在考驗夢境中,她親口告訴了我。”說完,目光微微垂下,有些黯然有些無奈,卻絲毫沒有動搖。

聞言,小零一怔,旋即眼眶再次泛起紅來。

親口告訴他的……

她知道,那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那一刻,她再次確定了,青兒真的是一個勇敢的人。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不一會兒,雪回過頭來,也問道。

小零卻沒有回答,隻對上他狐疑的目光,說了句:“這不重要。”說著,又深深低下頭去,神色愈發的令他捉摸不透。好久,直到氣氛再次凝重到了極點,她才輕聲開口:“主子,她是為我死去的,如今再跟你在一起,我會良心不安。”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口吻卻堅定。

“……”

他當即愣在原地,一雙如雪瞳眸中,淌出幾許錯愕與驚惶。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卻沒再說話,隻低著頭,淡淡地轉過了身,朝門外走去。又怔了幾秒鍾,他終於反應過來,大步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許走。”口吻冰寒霸道,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短短的三個字,有多少的驚惶。

“呃……”

誰知,他拉的正是她的左手,正好牽扯到了她的傷口,一陣尖銳的痛席卷而來,令她忍不住輕聲呻吟。

他趕忙鬆開了手,像是被彈開似的,一下子竟顯得手足無措,“弄疼你了嗎?奴兒對不起……我……”此時此刻,這個一貫強大的守護神,是少有的不安,少有的慌亂。

然而小零的神色仍舊淡淡的,劇痛沒有影響她分毫。

“痛的是心。”

靜靜地望著眼前的男子,幾秒鍾後,她薄唇微啟,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神色變得無限疼惜,終於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子,抱得那麼緊。

“不許走,不要走……”他在她的耳邊呢喃著,口吻聽起來竟那般無助,令人無比動容,“奴兒,不要離開我身邊……”緊接著,他又呢喃道,像個孩子一般不安。

那一霎,她眼眶一熱,兩滴熱淚湧出眼眶,再次浸濕了他的胸膛。

“主子,她為了救我,舍棄了生命,她是我的恩人。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會良心難安。我不能這麼自私。”誰知,她卻這樣說道,仍舊要走。口吻雖淡淡的,卻有一股壓抑過度的悲傷。

“我不管。”

然而他聞言,卻想也沒想,說出如此三個字。

他才不管,他隻要她留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