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兄妹的夢境——
同樣一陣席卷天地的狂風,狂風褪盡後,這場夢境隻剩下了神之焱一人,他的妹妹神之淼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四下環顧,見周圍空無一人,未免心急如焚。
“阿淼!——阿淼!——”
幾聲急切倉皇的呼喚,然而呼喚過後,這裏仍舊一片沉寂。
就在他心灰意冷放棄呼喚的時候,左肩忽然一重,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上麵。他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頭也不回地吐出一句:“笨鳥,你怎麼在這?”
一聽這話,安影撲扇著翅膀義憤填膺地飛離了他的肩頭,飛到他麵前瞬間變回了人的形態。
這正是那個華麗的少年,神醫安影。本來他是和流玥在一場夢境中的,可是狂風褪盡後,他就被卷入了自己的死對頭在的這場夢境。再次被叫做“笨鳥”,他白了一眼那個金發碧眼的男子,“你以為我想嗎?我本來和流玥在一起,可是忽然刮起一陣狂風,恢複寧靜的時候,我就出現在了這裏。”
聞言,神之焱微微恍然。
“阿淼呢?”
見他不說話,安影追問道。
這對兄妹向來形影不離,況且他剛剛聽到他倉皇地喊著妹妹的名字,為此猜到了他們剛剛是在一起的。
神之焱麵色隱憂,卻坦然地聳了聳肩。
“大概是像你一樣,被狂風卷入了別的夢境中。”說完,片刻的沉默,神之焱忽然又瞥了身前那個華麗的少年一眼,幽幽地吐出一句:“笨鳥,你還是變回天堂鳥的姿態吧。”
誰知安影一聽,悲憤地大叫:“怎麼,好讓你羞辱嗎?!”
然而接下來,神之焱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擺出那副無賴的姿態跟他鬥嘴,而是變得微微肅然,然後搖了搖頭,“不,天堂鳥體態小,不容易成為敵人的目標。”
說著,他四下環顧了一番。
如果他的感覺沒有錯,一眼無望的副地,無形中潛在著許多威脅。
看來,第六次考驗才剛剛開始。
“……”
一怔,安影狐疑地眨了眨眼睛,但很快也肅然起來,乖乖地變回天堂鳥,落回了神之焱的肩頭。氣氛忽然就變得有些緊張,然而誰知,一片沉默中,忽然爆發出神之焱無賴的笑聲。
“哈哈哈!讓你變你就變,真是一隻笨鳥!”
“……”
——
與此同時,月神的夢境中——
“安影!——”
見狂風褪盡後,那隻天堂鳥不見了,流玥大聲呼喚了幾聲。然而這場夢境一如既往的寧靜,微微泛黃的天際下,這片由黃沙組成的空地一眼無望,沒有任何身影。
然而就在不一會兒,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微微錯愕的呼喚。
“流玥?”
他一怔,旋即回過頭去,望到一張淡然典雅的身影。女子一頭銀灰色的長發像是他一樣,隻是沒有他的孤寂。他很快反應過來,淡然一笑,“阿淼。”來人,正是神之淼。
原來,神之淼被狂風卷入了流玥在的夢境中。
簡單地打過招呼,兩人便不約而同沉默下來。流玥一張銀灰色的剪影,泛著如星柔情卻似月孤寂的氣息,感覺遙不可及。神之淼則是一貫的典雅與淡然,麵上掛著淡淡的笑。
一時間,氣氛竟有些尷尬。
畢竟二人平時接觸不多,很少像是這樣單獨處在一起。
然而短暫的沉默過後,神之淼輕聲開口,笑容典雅友好,“流玥,歡迎歸來。”她說出這樣一句話,旋即轉頭望了一眼那個男子的側影。他怎麼說也算是大家的同伴,他歸來了,她自然是欣喜的。
流玥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回以一個微笑,“多謝。”
那是一貫溫柔,卻沒有溫度的遙遠的笑。
神之淼也沒有在意,隻是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出一句:
“我想,小零應該很開心。”
這次,流玥頓住腳步,一張俊逸孤寂的麵容上些許錯愕。
“此話怎講?”
就這樣,神之淼的思緒飄遠。那還是眾神在到達亭城的第一天,失眠的夜晚,空中飄著細雨,她與那個女子坐在台階上,望著雨幕重重,互相陪伴著度過失眠的時光。
後來,她們提到了月神,那個溫柔卻孤寂的男子。
從她的神情中,她可以看出來,月神的離去對她影響很大。她雖然與雪神在一起了,很幸福,身影卻總是莫名變得孤獨。她能看出來,在她的心中,月神的地位絲毫不亞於那個雪白的男子。
“她曾經說過,你是她的摯友。”沉思良久,神之淼回過神來,說出這樣一句話。驀地一陣風迎麵吹來,她笑著,又補充一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口吻非常堅定。”
“……”
孤寂的男子繼續怔神,這次,變得有些恍惚。
他是她的摯友……
這句話,她說過不隻一遍。曾經在陵城,在雪神中毒昏迷不醒的那一晚,在飄雨的庭院,她就對他說過這句話。是啊,他是她的摯友。想著,他淡淡一笑,可是沒人能看到,他的唇角凝著難言的苦澀。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自己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不僅僅是摯友。
他希望,是戀人,是那個她至愛的人,與她永遠不會分開。
可是,這樣的結果,終究隻能是如果吧……
她是那麼勇敢,又是那麼倔強的女子,她的心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便是永遠也不會動搖。也許,能成為她的摯友,占據她心中某個角落,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嗯,我們是摯友。”
良久,他終於回過神來,收斂起落寞無奈的神色,點了點頭說道。
神之淼隨即也點點頭,典雅依舊,“所以,不要再離去了。否則,她會很傷心吧。”這次說完,她沉默下來。腦海中,那個女子容顏絕美,神色清幽倔強,在她的身旁,好似再耀眼的事物都會化為烏有。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值得人嫉妒。
可是,她卻嫉妒不起來。
聞言,流玥點了點頭,淡淡地一笑,卻口吻堅定地說出三個字。
“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