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風吹，天地間仿佛定格。
一場夢境，定格在最和諧最美好的畫麵。那個時候，一片靜謐，幾乎籠罩了天地。地上，那個身影淡和如黎明的女子捂住口，忍不住潸然淚下。
一股暖流，驀然從心尖淌下，很快淌遍整顆心。
她感到有什麼熾熱的滾燙的情愫，在胸膛前翻騰，令她望著那幅畫麵，哭了良久。
頭開始隻是無聲淚流，到最後，索性變成失聲痛哭。
也許，是那對兄弟之間，時隔千年依舊存在的默契，打動了她，令她痛心疾首，又心生慰藉，一時間哭得不成樣子。遠遠望去，三張各異的身影，在夢境的天空下微微泛黃。
有些陳舊，有些蒼涼，卻還有股淡淡的暖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對兄弟終於鬆開了手，一齊朝小零這邊望來。幾秒鍾後，又一齊走來，走到小零身邊，旋即坐下。敵人已經被消滅，這裏暫且不再有危險，所以二人都放鬆下來。
就這樣，三個人坐在地上，氣氛無比靜謐，令人心安。
小零仍舊沒有止住眼淚，雖然她也很努力了，望著二人走到自己身邊坐下，已經很努力不要哭了，可是，眼淚就是不聽使喚。望著那對兄弟重逢，還默契依舊，她的眼淚就是怎麼也止不住。
望著這樣的她，雪有些發證，“奴兒，哭什麼？”
話音未落，他緩緩伸出手去，將小零的手牽起緊緊握住，旋即綻放了一抹滿是溫柔的笑。
他的手那麼溫暖，小零怔怔地抬起頭來。視野一片模糊，她卻仍舊望到了那張如雪冰寒的容顏，綻放了一抹溫柔的笑，這下更是哭得一發不可收拾。最終索性朝他的懷抱撲去，趴在他的胸膛，放聲痛哭。
“嗚嗚嗚……”
雪緊緊將她抱住，卻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神情那麼溫柔，眸底滿是疼惜之色。
她哭成這樣，他好心疼。
“奴兒乖，不要哭了……”終於，在胸前再次傳來一陣濡濕的溫熱時，他忍不住輕聲說道。
那個時候，巫索坐在二人麵前，靜靜地望著這對傾世的戀人，麵色一貫的淡漠與不驚，一雙淒哀的眸子卻深不可測。他也不知道那個女子為何哭成這樣子，但他良久沒有說話，隻是望著雪懷中痛苦的女子，眼眶也微微泛起紅來。
不知為何，心忽然有些痛。
明明與那個男子重逢了，並且默契依舊，應該高興，可是此刻，他卻覺得有些心痛。
是看她哭泣，他心疼了嗎？
——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你們是兄弟。”
良久，小零終於漸漸停止哭泣，此刻心情已經平複下來。脫離了雪的懷抱，她靜靜地坐在一旁，雙臂抱住膝蓋，一個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姿勢。驀地，她輕聲說道，口吻有些不安。
那一霎，雪與巫索二人一齊愕然。
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子已經洞悉了他的心事，為此滿麵愕然。至於巫索，他隻是愕然了一下，便反應過來。這個女子心思敏銳，八成早就猜到了他的弟弟就是雪，所以剛剛在那一場夢境中，才會對他說那些話。
小零的目光落在三人圍成的那片小小的空地上，良久沒有望那兩人。
“主子，你知道嗎，我曾經和巫索一起生活過五年。”
驀地，她麵色沉靜，繼續說道。
這次，那個雪白的男子是徹底的愣住。
他沒想到這個女子不但認識巫索，也就是自己的哥哥，還與他一起生活過五年。但他沒有說話，隻靜靜地，繼續聽那個女子敘說。
“那是在一片禁地，禁地中的五年，僅僅相當於外界的兩個多時辰。我忘了具體是第幾年，那天，我們都罕見地失眠了。就是那一晚，巫索告訴我，他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且，他用生命愛他……”說到這，小零悄然抬起目光，望了巫索一眼，見他麵無表情，這才又放心地說了下去，生怕自己有些話說得不合時宜。
聞言，雪再次露出錯愕的神色，抬起頭望了自己的哥哥一眼。
他用生命愛他……
“當然，那個時候我並不能猜到巫索的弟弟就是你，我根本沒想到你有一個哥哥。直到有一天，你在夢境中，叫出‘哥’，我才知道你有一個哥哥。那還是在陵城，你身中劇毒，昏睡不醒，昏睡中做了一個夢。驚醒的時候，你大聲喊了一聲‘哥’，我清清楚楚聽到了。”說到這，小零又抬起頭，望了一眼雪。
此刻，那個男子不是一般的錯愕，一般的恍惚。
這些事，他從來都不知道。
重又垂下目光，她繼續說道：“後來我去找玉狄，這才確定，你確實是有一個哥哥。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不能確定你的哥哥就是巫索。再後來，巫索開始頻繁地出現在神界，出現在我們的身邊。那時我就猜到了，也許，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而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主子，就是你。”
她還記得那是在陵城，在安影的醫館秘藥堂，某一天下午她正巧看到玉狄坐在台階上出神，便走過去與他一同坐下。
就是那次談話，她了解到，雪確實是有一個哥哥，並且是同父異母的，是他的父親上任雪神與人間的情婦所生的兒子。從那時起，她就隱約猜到了什麼，直到後來，巫索開始頻繁地出現在他們身邊，她才確定——
巫索的弟弟，就是雪。
雪的哥哥，就是巫索。
如今，他們終於重逢了，也證明了她的猜想沒有錯，他們確實是一對兄弟。
不過，說到情婦……也就是巫索的母親……
“可是，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主子，你的父親，究竟為何離開了雪神殿，下凡去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玉狄說，他是去找人間的情人了，也就是巫索的母親。可是，巫索的敘述是，他拋棄了他們母子，回到神界娶了一位女神，從此愛上她，也就是你的母親，便再也沒有回到人間過。”
“……”
聽到這，兄弟二人雙雙愕然地抬起頭，訝異地睜大了眸子。小零也抬起頭來，目光在那兩張麵孔上來回掠過，滿是不解與狐疑。
“上任雪神，他愛的，究竟是誰，拋棄的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