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夢境中的對話

這次的考驗夢境格外寧靜。

除了考驗開始時,那陣席卷天地的狂風,這裏寧靜得令人心安。沒有危機,也沒有那些虛擬敵人,有的隻是淡淡的泛黃的天色,將一切染上陳舊卻並不孤獨的氣息。

二人一邊漫步,一邊閑聊。

可是,小零難免有些心事重重。

在亭城,她與眾神剛剛經曆過一場兄弟之間的生離死別,這對她心靈的觸動格外深刻。那對兄弟,也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像極了她身旁這個男子,與雪神這對兄弟。

她不願再望到悲劇上演,自從殺人魔事件後,隻希望這對兄弟有朝一日可以重逢。

可是,她根本無法摸透這兩人的心思。

也許雪是思念自己的哥哥的,否則也不會總是夢到他,在夢境中呼喚著他。但是巫索呢?他也同樣思念著自己的弟弟嗎?還是,他根本不願再與他見麵?

所以她一直沒有勇氣在巫索麵前提起這件事,生怕會刺痛了他的心,或者,招來他的抵觸。

想了許久,小零終於鼓足勇氣開口,隻是問出口的,隻一句:“巫索,你認識雪神嗎?”

那一霎,身旁的男子有明顯的失神,卻很快反應過來,淡漠不驚地一笑,點了點頭,“有所耳聞。”然而他隻說了這四個字,便沉默下來,側影一貫的淒哀。

她也沉默下來,不知再說什麼好。

但是她不甘心氣氛就這樣冰冷下去,索性微微一笑,講述起自己與雪的故事。

“還記得我在禁地,跟你說過我愛上了一個守護神嗎?”

隻是講述之前,她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巫索點了點頭,沒有回頭望她,隻是望著茫茫的前方,淡漠不驚。一想起那個雪白的男子,他總是會思緒萬千,身上的淒哀與落寞,會變得格外顯眼。

他隻能用淡漠與不驚,將自己偽裝起來。

“他就是雪神。”

小零沒有看透他的偽裝,見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神情愈發柔和。如今,再提起那個男子時,她已然換了心境。如今,她已然不是那個巫索禁地中,與巫索肩並肩,談論起雪神時,那個悲痛欲絕的女子。

這次,巫索仍舊不驚地點了點頭。

這些他早就知道,為此沒有驚訝,小零卻有些驚訝,“你猜到了?”否則,他為何一點驚訝都沒有。

“你說過,他是個全身雪白的男子,整個神界,恐怕隻有雪神全身雪白。更何況,他確實很優秀,值得讓你愛。”說到這,巫索回過頭來,望了一眼小零,露出一抹溫和的,富有深意的笑。

他的意思是,隻有雪神那樣的男子,才能令你這般耀眼與倔強的女子傾心。

可是小零並沒有領悟這層含義,隻以為巫索的意思是——

因為雪優秀,所以她很輕易愛上了他。

為此她隻點了點頭,繼續敘述:“他曾經對我很殘暴,這些事,我都跟你說過,可是,我還是很愛他。你知道嗎,後來漸漸了解他,我感覺到,他其實是個很孤獨的人。他狂傲強大的外表下,其實那顆心靈很孤獨……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用冰冷與狂傲將自己偽裝起來。畢竟,他也是個那麼高傲的男子,一定不希望被別人看到自己的孤獨。”

可是,她還是看到了。

因為他的孤獨,已經無法掩飾。

因為,她深愛他,愛到了極致,便看穿了他的一切,即便是一抹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孤獨。

那一霎,巫索錯愕地抬起目光,孤獨?

他是再一次,在那個女子口中,聽到了這樣的字眼。很久以前,他們還在巫索禁地時,她就說過——她覺得,那是個很孤獨的男子。可是那個時候他心事重重,並沒有細問。

這次,終於問出:“孤獨?為何?”

小零聞言,有刹那的失神,隻是反應過來,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巫索,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雪是個有故事的人。他的內心,好像塵封了太多的人與事。他有一個很深愛的人,隻是與那個人分別了,他很思念他。可是,你知道嗎,他們一直沒有重逢。所以久而久之,他愈發孤獨。”

巫索,你知道嗎,那個人就是你。

這一次,巫索徹底怔住,腳步也隨之頓住。他愣在原地,遠遠望去,身影竟罕見地有些無助。從那個女子的敘說中,他隱約猜到了什麼。

那個雪神思念的人,就是他嗎?

可是,他應該恨他才對……

他當初,可是用那把祖傳寶劍,親手刺穿了他的心窩。那樣的痛苦,恐怕一般人一輩子也不會遺忘,更不會釋懷。既然如此,他應該恨他才對。

“這些,都是他跟你說的嗎?”

良久,他終於回過神來,有些恍惚地問道。

誰知那個女子卻搖了搖頭,“不,都是我看出來的。這些事,他從沒有提起過。隻是,我經常看到他做一場相同的夢,經常聽到他在夢境中,呼喚著某個人的名字。所以我猜到了,他有一個很思念的人。”說到這,小零頓住,望一眼巫索,目光倔強,“而且,是親人。”

“……”

那一霎,巫索再次一愣。

是親人……

那個時候,小零緊緊凝視著他,將他麵上細小的變化都盡收眼底。在望到巫索錯愕、震驚,甚至有些黯然的神情時,她再次堅信了——巫索的弟弟就是雪,她口中一直在說的那個男子。

後來,巫索良久沒有說話,反應過來時,隻淡漠地重新邁開了步子。

小零也保持無言,氣氛一時有些冰冷。

不知多久過後,那個淡和如黎明的女子深吸一口,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隻是這次,她的聲音有些小,口吻有些不安,“巫索。”她輕聲呼喚。

回過頭來,他卻對上她倔強的目光。

“那一次,雪中毒了,昏迷不醒。那個時候,他做了一場夢,我看得出來,是一場噩夢。驚醒的時候,他口中呼喚著那個人,我清清楚楚地聽到——”她頓住,再次。泛黃的天色下,一雙澄澈的水眸卻泛著異樣的光芒。

“他叫那個人,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