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大家都是同伴

深秋庭院蕭索,空氣冷薄。

夜空黑漆漆的,卻映著繁星點點,遠遠望去,一片無垠的飄渺,像是星辰散落在命運的畫卷。

台階上,玉神與月神並肩而坐,一個怪異的組合。

“歡迎歸來。”

那個一向剛毅冷然的男子,竟說出一句如此溫和的話語。

流玥難免怔住,回過頭來,錯愕地望著那張側影。如果他沒記錯,他曾經與玉神還針鋒相對過。那還是在陵城,在神醫安影的醫館——秘藥堂中,他詢問他的過去,而他沒有回答。

那個時候,他們還針鋒相對過。

他以為,他們從此就是水火不容的,誰知,他竟然對他說出“歡迎歸來”。

見他良久不說話,玉狄終於回過頭來,與他對視,驀地微微一笑,“怎麼,為何如此驚訝?”

流玥這才回過神,搖了搖頭,也淡然一笑,“沒什麼,多謝了。”說著他回過頭來,繼續望著深秋的庭院,隻是麵色的孤寂減褪了些許。玉狄也回過頭去,又淡然地說出一句:“曾經有什麼不快,都過去吧。”

他當然還記得,自己曾經與月神對峙過。

不過,那些都是往事,過去了,就過去吧。

流玥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了然於心一笑,“當然。大家都是同伴。”

同伴之間,何必計較這麼多?

那一霎,玉狄聞言,有刹那的錯愕,但很快恢複常態,笑意漸深。是啊,大家都是同伴。不管對方有著什麼樣的秘密,什麼樣的過去,都是自己的同伴。

就是從那一晚,二人對彼此的看法變了。

雖然從前也沒有敵意,但是冷漠生疏,如今,連冷漠與生疏都沒有了。

因為他們是同伴。

後來,與玉狄簡單聊過之後,流玥竟然有困意了,為此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忽然困了,先去睡了啊,明天見。”然後便起身離去了,很淡然的一句話,卻絲毫沒有冰冷。

玉狄點點頭,一貫的剛毅,此刻卻沒有冷然。

他卻不困,繼續坐在台階上望著庭院出神。

隻是不一會兒,忽然又一聲開門的聲音響起。他一怔,這次,是望到了一張清冷淡漠的身影,是潭女。潭女也些許愕然,關上門後,走過來坐到了他的身邊。

她的麵上掛著淺淺的笑,並不甜蜜,亦不幸福,卻是無法忽視的滿足。

有的時候,能看到他,坐到他身邊,與他說幾句話,她就覺得很滿足了。

二人足夠默契,隻是簡單地閑聊,氣氛卻絲毫沒有冰冷。但很快,他們談論到了另一個雪神奴仆,一時間,氣氛有些凝重。他們一致認為那個丫頭變了,終於玉狄忍不住問道:“青兒,她怎麼了?”

身旁這個女子是她的義姐,是最了解她的人,應該會知道她是怎麼了吧。

誰知,她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是因為主子嗎,是因為小零嗎?

潭女也不能確定,她總覺得,那個丫頭的改變不隻是因為這些。

“你都不知道?”玉狄有些愕然。

“自從第四次考驗過後,她就一直怪怪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她改變得這麼快。也許,隻是長大了吧。我們一時無法接受,才會覺得怪異。”潭女淡淡地解釋,沒有提到雪。

提到雪,就勢必會提到那個女子,在他麵前,她不想提到她。

況且,這種事情青兒肯定不希望讓別人知道。

點點頭,玉狄不語了。

畢竟潭女是最了解青兒的,她說她是長大了,也許就是長大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後來,夜愈發深了。

空氣也在一點一點變得寒冷。

又簡單地聊過幾句,兩人終於回到各自的寢室睡覺了。

——

後來幾天一直很平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隻是殺人魔愈發猖狂,短短三天,就作案七件,整個亭城人心惶惶。明明是白天,街上卻一個人也沒有,大家都躲在家中避禍。到了晚上,更是冷清,一轉眼,亭城竟像是一座鬼城。

終於,這天午後,大家聚在憶的寢殿,商議對策。

不能再這樣縱容殺人魔了,他們必須要采取些措施。

氣氛凝重著,憶先開口:“諸位都是實力不凡的守護神,想要捉拿一個凡神,我相信輕而易舉。可是,問題就是殺人魔神出鬼沒,作案迅速,也不會留下絲毫破綻,我們根本無法尋到他的蹤跡……”

人都找不到,要如何裁決他呢?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殺人魔。

尋找蛛絲馬跡,然後一點一點找到他的蹤跡。或者,引他主動現身。

然而眾神想了一天,都沒有想到好辦法。

誰知,晚上,殺人魔竟主動現身了。

剛吃過晚飯,眾神聚在庭院。

那個時候,正好到了該是仆人們吃晚飯的時候了。夜幕漸漸深沉,白晝過去,傍晚漸漸寧靜下來。誰知,一聲淒厲的尖叫忽然從後院響起,令憶神府邸一下子沸騰起來。

眾神麵麵相覷,很快都反應過來——

是殺人魔出現了!

能引起人們如此淒厲尖叫的,在亭城,隻有殺人魔一個人。

冰立刻命令手下封鎖了憶神府,其餘人則朝後院趕去。尖叫聲就是從廚房傳出的,門外幾乎聚集了後院中所有的仆人,大家都在朝裏張望著什麼。

但是見主人過來,他們立刻退下,為眾神讓出一條通道。

那時夜幕還沒有完全降臨,天空呈現一種青黛色,微弱的光亮從門窗照射進去,裏麵的情景委實嚇人。小零、神之淼還有青兒三個人一見,趕忙衝了出來,幹嘔不止。

這一次的案發現場,比她們以往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慘烈、血腥。

裏麵一共三個廚子,無一幸免。

一個是被開膛破肚,內髒幾乎散落了一地;一個是被鑿碎了頭顱,鮮血濺得到處都是;另一個是被活活砍下四肢,最終失血過多而亡。

鮮血猶自溫熱,很顯然還是案發不久。

殺人魔應該還在這附近。

還記得那個時候,憶的神色格外肅然,肅然中,還有無盡的絕殺。案發在他的府上,死的是他的人,這次,這個和煦儒雅的守護神徹底被殺人魔惹怒。

今晚,不將之緝拿歸案,他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