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何去何從

一片死寂中,驀地響起一聲急切的呼喚。

“……”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滯,畫麵仿佛定格。仿佛一根繃緊的弦,一下子斷了,得到了徹底的解脫。那是一個溫雅的,卻孤寂的聲音——如星柔情,似月孤寂。

正是月神流玥。

那一霎,小零與夜雙雙睜大了眸子,滿麵錯愕。

小零麵前,匕首就頓在那裏咫尺的距離,如果不是月來得及時,恐怕此刻她的臉就已經被刺花了。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夜錯愕震驚的容顏,還有那一抹銀灰色的剪影。

那時,她差點捂住嘴巴潸然淚下。

——是月,是月來救她了!

但她終究忍住了沒哭,隻是熱淚盈眶,好像是在危急時刻,見到了親人一般的至關重要的人,禁不住激動欣然。

月望她一眼,一貫毫無溫情的似月色一般遙遠的眼眸,那一霎卻淌出幾許溫熱的情愫。旋即,他淡淡一笑,一抹鼓勵似的無比溫柔的笑。然後便不再看她,而是轉過頭去,肅然下神色,與夜對視。

夜的手腕被他攥住,掙脫不得,終於蹙起眉頭,淩厲地瞪他一眼,“月神?!”

這個月神,她曾經在鮫人海底見過一次,那個時候他就在和她作對。

如今,又來了。

為了什麼?

為了她?

想到這,夜不禁更加憤恨,終於滿是不耐,冰冷地吐出兩個字:“放手。”

月則緊緊盯著她,毫無畏懼,隻是孤寂一笑,倏地鬆開了手。然而鬆開的手沒有垂下,而是順勢拉住了身旁小零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的背後,以免眼前那個孤傲的女子再傷害她。

那時,兩人對視著,氣氛愈發緊張。

小零躲在月的背後,頓覺一股熟悉的安全感包裹住自己的全身。視線一片迷蒙中,麵前那抹銀灰色,仿佛一張如月色繚繞的屏障,為她隔絕了所有危險。

再想起剛剛他的目光他的笑,她終於再也忍不住,捂住口無聲淚流。

剛剛她一心想著雪,她甚至都忘了,她還有月這個摯友,還有月這個至關重要的人。她甚至都忘了,曾經那麼多次,危難的時候,迷茫的時候,都是月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月……

你終於決定要回來了嗎?

還是……如果我不遇險,你就一輩子不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明明設了結界,你是如何進來的?”一被放開,夜稍稍後後退了幾步,與月神拉開距離,神色除了錯愕,還有狐疑與警覺。當然,還有不甘。如今月神來了,看來這場對新夜神的裁決,又要延後了。

聞言,月的笑容孤寂依舊,“普通的結界,怎難得倒我月神?”

其實他月神,一直在新夜神的身邊,從未離去。他雖然離開了那支團隊,可是,他一直暗暗地陪伴在她的身邊,暗中保護她。隻是,他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行路的速度不如那隻團隊快。

眾神已經到達亭城的時候,他還在去往亭城的路上。

今天好不容易到亭城了,他卻發現因為某些原因,她被帶離了眾神的身邊。一座陌生的府邸,她孤身一人,眾神並不在這裏。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他終於調查清楚了這件事。

他從人們的口中了解到,這座府邸是冰神,也就是亭城的禁律守護者的府邸。而她,莫名其妙成為了殺人犯,本應該被打入地牢,隻是因為特殊原因被帶來了這裏。

誰知,回來的時候,她的寢室就被封印了。

他敏銳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趁四周無人的時候劈開了結界,這才得以機會來營救她。

雖然夜是上任夜神,如今又是魔王得力的屬下,可是她設的結界,封印隻能算是很強而不是最強。

不是最強的封印,便難不倒他月神。

幸虧,來得及時。

——

“嗬。”

聞言,夜滿是不屑地冷笑一聲,孤傲依舊,隻是緊盯著流玥,愈發不甘與憤恨。

他憑什麼來破壞自己的好事?!

“我不管你是誰,我警告你,不要管我夜神的閑事。”然而她壓抑下心底的不甘,表麵上,隻如此淩厲地一字一頓說道。終歸是上任夜神,嚴肅起來,她的氣場不是一般的強大。

然而月神是誰,他也不是普通的守護神。

絲毫的畏懼都沒有,他不假思索回敬她,“夜神?如今,你還是夜神嗎?”他的口吻,比夜還要淩厲,還要令人難堪。

那一霎,夜很明顯地愣住了,麵色愈發不堪。

“走開,我在了結我與新夜神之間的恩怨,有你何事。”但她終究還是沒有爆發,壓抑下滿腔怒火,沒有理會那句挑釁般刺耳的話語。說實話,她並不想與月神樹敵,她要教訓的人,隻有新夜神。其餘的人,她隻想與他們保持距離。

她知道,如今自己立場不同了。

樹太多的敵,尤其是守護神,對自己絕對是沒有好處的。

況且,此刻如果與月神衝突起來,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到時她連脫身都困難。

這一邊,流玥仍舊毫無畏懼,甚至更加淩厲。緊緊注視著夜,是那一貫的孤寂遙遠的目光。

“有我在,你休想動她分毫。”

淡淡的口吻,卻凝著無盡的肅殺與威懾力。

就在這時,身後,他的衣角被人拽了拽。他一怔,錯愕地回過頭來,對上那個女子含淚的隱忍的目光,“算了,月,我們走吧。”言外之意就是,放過她吧,不要計較這件事了。

“……”

月再次一愣,她是說,不要繼續追究這件事了,而是放過上任夜神,離開這裏?

拽著他的衣角,小零的手收得更緊,剛剛止住的眼淚,此刻在被他注視的時候,又流了出來。她卻咬緊下唇,竭力保持著淡定,還有那股倔強。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感覺累了。

她忽然就想,要不幹脆放過夜吧,從今以後,與她的恩怨一筆勾銷就是了。反正如今她安然無恙,足夠了,幹脆就這樣放過她與月離開好了。

那個時候,月與夜雙雙怔了良久。

終於,月先反應過來。

這次他徹底轉過身來與她麵對麵,神色一下子溫和下來。

然後望著她,溫柔地點了點頭,“好,我們走。”

話音未落,他便帶著小零,雙雙消失在了這裏,消失在了夜的視線中。原地,夜好久沒有回過神來。寢殿忽然隻剩下她一個人,一股致命的孤獨,像是藤蔓,忽然爬滿了全身。

她又該何去何從?